第七十三章(第2/3页)

瞿团说:“辛苦了,顺子!”

“咱就下苦的,哪有瞿团、靳导辛苦,坐了一夜火车,一到,就亲自到舞台上指挥来了。”话都说完了,顺子又有些后悔,咋就这样由不得自己地要给人家献媚呢。

靳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哎顺子,别拍马屁了,你就说这台,能按时装好不?”顺子本来想说几句硬话,给瞿团和靳导表一表决心,可见寇铁瞪了他一眼,就转了话锋,说:“寇主任都说了,这台确实难装,演个晚会啥的还可以,但演戏,尤其是演靳导的精品力作,麻达确实比较大。”

靳导是个急性子,端直说:“行了,你不说这些絮子话了,你只说赶明早八点,能不能交出舞台来,好让演员过戏?”

“那要看咋装,要是要得细发,要得精致了,恐怕装不到位。”

顺子还没说完,寇铁就把话接过去了,“不是细发不细发,精致不精致的问题,是连大形都根本装不出来的问题。”

靳导还是把眼睛盯着顺子:“顺子说能不能行,现在换舞台不可能,明晚不参赛演出更不可能,只能是看你们啥时交舞台的问题。”

顺子不想得罪寇铁,但他觉得更要对得起瞿团和靳导,因为自己毕竟是瞿团叫来的,据说靳导也建议过,他得为他们负责。

翟团说:“顺子,这回团上专门把你们叫来,就是觉得时间紧,装台难度大,要不然,团上人自己就干了。你是行家,舞台情况大概一看,就能知道需要多少时间,你就给靳导一个准话,啥时能交台,这牵扯到团上的整体安排。”

顺子终于没有再看寇铁的眼色,而是有些立军令状的神情:“给二十四个小时吧,明早这个时候,准时交台。”

靳导带头鼓起掌来,说:“顺子就是顺子,老瞿,这回演出要是成功了,可要给顺子记头功。”

顺子说:“啥头功不头功的,只要不挨靳导的板子,就阿弥陀佛了。”

顺子看见寇铁美美挖了他一眼。他知道寇铁跟团里办公室有矛盾,这一切,也都是在给办公室找难堪哩。再加上,困难说多了,翟团和靳导都会不停地给他下话,求他赶进度,也好显示他的组织才能和关键时刻能打硬仗的本领。没想到,瞿团和靳导都只跟他顺子说,并且叫他顺子立了军令状,出了风头,这自然是要让寇铁十分J脑火的事了。

瞿团和靳导一走,寇铁立即就把火发了出来:“刁顺子,你倒算个做尿的,把你个烂装台的也活成人了,还跑到领导跟前骚情、献媚、点炮呢,看你那一副奴才相,小合把腰闪了。啥货嘛,吹你妈的腿哩,二十四小时你能行,我看你狗日的一个人把台装了,二十四小时要是交不了台,看我不把你狗腿卸了。”

顺子当下就想发火,他发誓了,这次回来装台,决不再给人当孙子了,尤其是寇铁,他甚至都想过,这龟孙子要再欺负人了,他都敢当着全团人的面,给他一个嘴捶。但这阵儿他还是把火压下了,毕竟是出门了,尤其还是在首都,人家管剧场的人都盯着哩,咋都得注意影响,他尽量不急不躁地说:“寇主任,你也甭骂了,咱就是个下苦的,来也是给你们团上帮忙干事哩。虽不是外请的专家,那也是人嘛。韦情赶到这一步了,只有二十四小时嘛,不行能行吗?我也想多给一些时间哩,多给一天时间,我们还能多挣一天钱哩,可事不由人嘛。你要嫌我多嘴了,这活儿,我们也可以不往出赶,只要你给翟团和靳导能交代过去,咱下苦的,大不了不挣这个钱,走人完了嘛。”

寇铁见顺子把话茬搭得这么硬,也就没敢再把事往下僵,真僵到那里了,他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就又骂了一句:“哎你能,你刁顺子能,你一个指头都能剥葱哩。你赶紧,二十四小时交不了台,我不卸腿,总有人卸你的狗腿。”

顺子也懒得跟他理论,就分头跟大吊、猴子、墩子、三皮等人说了说,要他们加紧进度,所有人都悄声向顺子保证:放心,我这一块儿没麻达。

让顺子最感到安慰的,就是他的这个队伍,虽然平常也有磕磕绊绊,他们相互之间,也会有些过节儿,但在大卞情上,绝对都不糊涂。他顺子说话,虽然不像戏里的皇帝那样一言九鼎,但也没人乱辈。尤其是到了急煞火时,一般不会有人掉链子。他带队伍的诀窍,几十年了,就是那老三样:一是带头干,啥活苦,啥活重,他就干啥,不多说话,不多指挥,别人干不好的,他再捡起来干一遍就是了,几次过去,也就没有人再敢把事不当事了。二是体贴人,把弟兄们当人看。谁有个大韦小情的,他会跑前忙后,谁有个头痛脑热的,他也会有所表示,哪怕是一根冰棍,几片去痛片,一个肉夹摸,起痒子了,给一人沟子里哪怕塞点爽身粉,反正让你感到,瓜子不饱暖人心得很。三是不贪心。当头的,多拿一点也在情理之中,但多拿得有个分寸、下数,不是乱拿,不是一爪子挖下去,把别人的脊背能挖出几道渠来,这个连亲兄弟也是会受不了的。西京城的装台活儿很多,好多人之所以组织不起来这个摊子,就是因为私心太重,太黑,干一两回,大家就散伙了。所以,每到关键时刻,顺子团队的凝聚力、向心力就能发挥出来。瞿团和靳导,也都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危难关头,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