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序言:二十年后 八(第3/3页)

李雪莲心里倒一动:

“二十年光顾告状了,只去过北京,别的地方,哪儿也没去过。”

赵大头:

“泰山风景可好了,我带你看日出:一看日出,心里马上就开阔了。”两人越说越一致。赵大头翻身把过李雪莲,又上了她的身。李雪莲推他:“还来呀,咱都多大了?”

赵大头攥住李雪莲的手,让他摸他下边:

“你看大不大?”

接着又入了港。一边动一边说:

“我也没想到,跟你在一起,我也返老还童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将自行车存在旅馆,搭长途汽车去了泰山。途中梁山界在修高速公路,行车的路,和要修的路,叉在了一起,路上塞满了车。长途车走走停停,到了泰山脚下的泰安,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这时再登泰山是来不及了,两人便在泰安的偏僻胡同里,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夜里赵大头又没消停。第二天一早,两人在门口吃过早饭,便去爬泰山。为了省钱,两人没敢坐缆车,便顺着百转千回的台阶往山顶上爬。往山上爬的人还真不少,天南地北,各种口音都有。出门旅游,对李雪莲还是平生头一回,李雪莲爬得兴致盎然,遇到别的妇女,还与人家搭话。赵大头连着折腾两个晚上,明显显得身虚,爬几个台阶一喘,爬几个台阶一喘,顾不上跟别人说话,也顾不上跟李雪莲说话。李雪莲看他喘气的样子,“噗啼”笑了,用手指杵他的眉头:

“让你夜里孬,看你还孬不孬了?”

赵大头还梗着脖子不承认:

“不是夜里的事,是腿上有关节炎。”

别人爬泰山,一个上午能爬到山顶:赵大头爬得慢,也拖累了李雪莲,中午才爬到中天门。转过一个弯,到了一座小庙前,赵大头一屁股瘫在地上,擦着头上的汗,对李雪莲说:

“要不你一个人往上爬吧,我在这儿等你。”

李雪莲有些扫兴:

“俩人玩的事,剩我一个人,还有啥意思?”

看赵大头实在爬不动了,也不好勉强他:

“要不咱别爬了,歇会儿咱下山吧。”

赵大头还有些遗憾:

“我还说今天住到山顶呢。爬不到山顶,就无法明天早起看日出了。”李雪莲安慰他:

“我在家的时候,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天天看日出。”

赵大头:

“泰山的日出,和平地不一样。”

李雪莲: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一个日头。”

两人在半山腰吃过早上带来的面包和茶鸡蛋,轮着喝过带来的塑料瓶里的水,开始往山下走。下山迈起步子,比上山轻快多了,赵大头又活泛起来,这时说:

“不行明年再来一趟,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李雪莲:

“看到了就行了,再来再花钱,还不如换个地方。”

两人回到山下,找了一个面铺,就着烧饼,每人吃了一碗羊汆面,就早早回旅馆歇息。这天夜里,赵大头安生下来,不再招惹李雪莲。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倚着床头说话。话从三十多年前说起,两人还是中学同学的时候。李雪莲便追问赵大头,何时对她起的意。赵大头:

“那还用说,见你头一面的时候。”

李雪莲啐了他一口:

“那是初中一年级,我才十三。”

又说:

“整个初中,你都没理过我。”

赵大头只好承认是高中一年级对李雪莲动的心:

“初中时你一头黄毛,到了高中,你才长开了。”

李雪莲又问高中时赵大头常给她买“大白兔”奶糖,钱是从哪里来的。赵大头说:

“偷俺爹的呗,为给你买糖,我没少挨打。”

李雪莲笑了,抱着赵大头的头亲了一口。又问高中毕业前夕,赵大头把她叫到打谷场上,为何推了他一把,就把他吓跑了。赵大头遗憾地拍着床帮:

“那时胆小呀。如果当时胆大,人生的路就得重写。”

又摇头:

“又长了三十多年,胆儿才长大了。”

李雪莲又啐了他一口:

“你现在是胆大吗?你现在是不要脸!”

两人笑了。接着又说起当年的同学、老师。三十多年过去,老师们大部分都去世了。初中的同学很多记不清了。高中的同学,知道的已经死了五个,剩下的,也都各奔东西。三十多年过去,大部分同学都当了爷爷奶奶,老了老了,混得圆满的少,被生活儿女拖累得疲惫不堪的多。说到儿女,李雪莲又说,自己的女儿,自己一个人把她从小养大,谁知养了个卖国贼,如今跟她也不一条心。不一条心不是说她不听话,而是在李雪莲告状这件事上,别人不了解详情指她的脊梁骨情有可原,女儿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事情缘何而起,也不理解她,还嫌李雪莲整年抛头露面去告状,给女儿丢了脸,就让李雪莲生气了。女儿十九岁就出嫁了,明显是躲她。女儿自出嫁,很少来看她。倒是一直没跟李雪莲在一起、跟秦玉河长大的儿子,知道心疼娘。儿子的名字,还是李雪莲起的,叫“有才’’。去年秋天,李雪莲在县城街上走,与有才走了个面对面。这时有才也快三十了,有了个儿子。常年不见面,李雪莲没认出有才,人已经走过去了,有才突然认出了李雪莲,又从后面撵上来,拉住她叫“妈”。娘俩儿相互看了一阵,有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