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锦瑟江山之烛影摇红 翻此重山又一村

初彤心急如焚,但脸上不动声色,余光时不时的向四周瞄去。那门子将玉佩接过来顿时一怔,想起三爷曾在各门叮嘱过,若有人拿着刻了他名字的玉佩前来,让他们一定当作贵客相待,万不可怠慢。他虽识字不多,但是玉佩后的这个“琅”字还是知道的,所以当下堆起笑容,侧身迎道:“姑娘快请进。”

这句话初彤自是求之不得,立刻迈步走了进去,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隆照带着人并洪管家一起从巷子的拐角处追了过来,他们举着火把东张西望,只见长巷中寂静萧冷,唯有王府的两盏大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洪管家知道此处是王府的地盘,故不敢久留,和隆照一碰眼神便带着人往另一条巷子跑去。

初彤进了大门心中稍安,偷偷松了口气,她腿上刚刚挨过洪管家两鞭,骨头虽然没断,但伤处火烧火燎的难受,每走一步都疼痛入骨。她暗自咬牙,一拐一拐地跟在门子身后往王府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儿,门子将她引到二门,二门内的丫鬟带着她走到一处古朴的庭院前,只见那院子门口的朱门上挂了一块匾,上书“撼英馆”三个大字。丫鬟带着她走入院子,进了一处偏厅。她实在疼痛难忍,当下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一个绣墩上。刚坐了不久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伸手掀开门帘,望着初彤含笑道:“初彤姑娘!”

初彤迅速抬头,只见王琅立于门边,深潭般的眸子中笑意盈盈,快速地走了过来。初彤连忙起身,但她腿上一痛,“哎哟”一声又坐了回去。王琅走到初彤身侧,脸色不禁一变,道:“你的腿怎么了?”

初彤低头一看,只见长裙上已经浸染了点点血色,明白是洪管家那两鞭将皮肉抽破,鲜血浸湿衣裙。她挤了抹笑道:“不要紧,就是些皮肉伤。”

王琅眉头微皱,一把抓了初彤的手给她号脉,只觉得脉相似弱还悬,浮而无力,显然是中了毒的症状,且毒性十分奇特。他再一看初彤风尘仆仆身负行囊面带憔悴之色,心中又是一沉,问道:“你……莫非你惹了什么麻烦?”王家是官宦大家,消息自然灵通,那王琅又是绝顶聪明的人物,稍一思索便脸色骤变,道:“难道是你……”

初彤心中“咯噔”一声,一看王琅的脸色便知隐瞒不过,心道:“看来这王公子已经猜着了八九分了,他若怕我连累他,万一对我起了杀心,我今天就必死无疑啦!”而后转念又一想:“呀呀呸的,出门也是死,伸头缩头横竖都是一刀,老子干脆破釜沉舟,也许还有生机。”想到这里,她一咬牙道:“王公子猜得不错!”

王琅身躯巨震,神色又是一凛。

初彤定了定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粗粗讲与王琅,但没敢说皇子是她杀的,只将责任一股脑的推到死了的玉屏身上。待说到谢凌辉不念往日情意竟对她下毒手,初彤忍不住几度哽咽,她咬着牙,硬生生将眼泪咽了回去。

说完之后,初彤凄然道:“王公子,初彤不敢连累你,只求在这里暂避一晚,明日天一亮便离去,只求公子可怜收留!”说到这里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心中却想:“若他想杀我,我便拔了腰间的菜刀将他制住,让他准备马车,送我出城!”

王琅默不作声,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目光沉沉的望着她,那艳美的脸庞在烛火下愈发的妖娆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这个时候长巷中的人家多半还美梦正酣。此时王府的侧门悄悄备好了一辆马车,不久从府里走出一个清瘦儒雅的公子,身边带着一个婢女一个小厮。那小厮十五六岁,生得唇红齿白,带了几分灵秀;婢女虽背影窈窕袅娜,却生了一张黝黑的麻子脸,腿还有点一瘸一拐,令人看了不禁生出几分惋惜之情。这两人将行李在马车里妥善安置,手上十分麻利。这小厮是王琅的贴身侍从,唤作白葭;而那婢女便是易容后的初彤了。初彤正忙碌着,余光瞥见长巷拐角处隐约停着一顶轿子。她此时仍惊魂未定,如惊弓之鸟,便急忙一扯王琅袖子,向轿子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王琅转头望去,只见轿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绝色佳人,面若桃花,还烟眉,春星目,蜂腰削背,气质端雅,秀美无伦。身披茶色披风,穿赭黄底子墨绿缠枝桃花刺绣的衣裙,腰上系着浅黄五彩云纹饰的腰带,头戴赤金花叶发簪和绯色绢花,耳上一对翠玉环形耳坠衬得肤色愈发雪白。初彤吓得浑身一激灵,此人正是谢家的二小姐谢秀妍!初彤心道:“坏了!坏了!难道是谢凌辉那个乌龟王八蛋派她来找我的么?”想到此处她不敢在外耽搁,忍着腿上的伤痛几步蹿上马车,放下车帘子,只露一道小缝向外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