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答:“岂止一无可取,简直叫人难以忍受。霸道、不择手段、不讲理、不考虑别人感受、花心、挑剔、我行我素。”

  他呵呵的笑:“真有这么糟?说得我十分向往有朝一日可以认识他。”

  她叹了口气:“有过之无不及,只会比我形容得更糟。”

  他目光炯炯:“可是,你爱他。”

  “我不爱他。”

  他嗤笑着扔开餐巾:“可以瞒他,不必瞒我。”眼里的太阳灼热逼人:“你爱他,你提到他时眼睛就迅速的黯然下去。”

  “这么文艺腔,可以卖给电视台。”

  “习绛绫。”他一双眼注视着她:“既然你说你不爱他,那么,请你爱我。”

  她好笑的低下头去,说:“方笑雪在长源是他的首席秘书。依我看只是工作关系,你不用来这一招玩复仇。”

  “我跟方笑雪分手很多年了。”

  “我们分手更多年了。”

  “我重新爱上你了。”

  她不知道怎样答对,只好微笑。那微笑也是职业习惯的,他突然又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绛绫,相信我,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她笑得略带苦涩:“如果,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我,或许我们现在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幸福有很多种,举案齐眉的平凡夫妇是一种,穿水晶鞋遇上王子的仙德瑞拉是一种,童话里最多的就是后面一种,嫁给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幸福的生活。奢望,海市蜃楼的奢望。却骗了大票女孩子喜欢,以为王子真的会举着水晶鞋满世界寻找他的仙德瑞拉。

  出门来,看见她开一部小小日本车,他忍不住笑:“黎公子没有传说中的大方。”她说:“这是我自己的车。”他却打开车门:“我当司机,带你去个地方。”

  结果跑到大肚山去看树林。真是……白痴。陆沉立刻抗议:“这叫浪漫!”浪漫个鬼,饿得前胸贴后背,下山又开了几个小时车才回到市区,寻间餐厅吃晚饭,他问:“怎么样?考虑好没有?”

  她问:“考虑什么?”

  “当然是破镜重圆了。”

  懒得理他,举杯:“喝酒吧。”

  两个人喝掉一打Screwdriver,里头的伏特加酒劲上来,微微有点晕头转向。他笑话她:“这么多年酒量都没长进。”她还可以口齿清晰的还嘴:“我原谅你酒后没有口德,我要先回去了。”抬腕看表,真的晚了,手机中午就没有电池了,不知宝宝有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不过保姆在家里,应该不要紧的。

  他说:“算了吧,我送你,你这样子敢开车?”

  夜深了,路上车灯像流星划过,电台里唱情歌。任贤齐一声声迭声的唱“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他睁大眼睛看信号灯,喃喃自语:“心太软,才怪……女人心是天下最硬的东西,刀枪不入。”她哧哧的笑:“你真被金丝猫打击惨了。”

  “我是被你打击惨了。”

  一路斗嘴回去她公寓,甫一下车,让冷风一吹,只觉得恶心难受,跄踉着弯下腰,他搀住她抱怨:“你怎么退步了?半打酒就喝成这样。”

  空腹喝当然会这样,她舌头有点不听使唤,所以懒得顶嘴,他说:“我送你上去,几楼?”

  她推开他的手:“不好,不方便。”

  他笑容可掬:“不方便?你刚失恋,就又不方便?”

  说得她这么不堪,反正宝宝也早睡了,由他跟着上电梯至门前,找钥匙开门:“晚安。”

  “晚安。”转过身正欲离开,她却“咦”了一声,他便问:“怎么了?”

  “没有电。”大门处的灯掣失了效果,屋子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他转身走回来:“我替你看看,肯定是保险熔掉了。”他从明处进来,玄关处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正好绊在玄关阶上,本能的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她的手臂,去势太猛,“啪”一声两个人一起跌倒。

  头顶的吊灯突然大放光明,两个人都睁不开眼睛。习绛绫昏头涨脑,只是好笑,扶着墙壁站起来,半晌才看清面前人影,只是一呆:“你怎么在这里。”

  黎胜霆的唇角若有若无一缕嘲讽般的笑容:“习小姐,抱歉打扰你了。”

  “绛绫,这就是你的不方便?”她身后的人唯恐天下不乱一样笑逐颜开,上下打量:“久仰,你定然就是黎先生了。嗯,绛绫,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