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如若相逢(第2/3页)

肖水说自己考研的时候,如果电话里听起来状态不好,你就会专门跑去青岛看他。肖水说这几年在准备考研的过程中,你也一直主动资助他。千言万语一句话,他总强调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们都要对你好。

被他洗脑之后,我就希望肖水把你约到我们的老家一块玩,报不了大恩,表达一下谢意也是好的。你立刻就应允了。

那一次回老家,我带着你们去泡温泉,打水仗的时候,你呛了水,从此落下了严重的鼻炎,天气一转凉就鼻子不通畅,做手术好像都不管用。记得后来几年,我们每次遇到的时候,你都会拿这件事打趣,我就会立马喝几杯大酒赔不是。

假装的愠恼,让我感受到你严肃外表下有趣的灵魂,也正因如此,我在你面前也越来越自然、轻松、本真。现在想起来,那些年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日子,我都是极其放松的。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喝多了,你也会把我安置得很好。

在老家的第一次见面,你和我想象中并无二致。说话、做事、性格都利落大方,见面没多久,肖水问我对你的感觉,我说:“真不错。”

后来,我去北京工作,肖水去上海读书,你在杭州发展。三个人通过彼此的博客常有互动。

有时一早醒来,我会看到你给我的新文章留了很长很长的感受。有时我也会把你的文章读完,把自己有感触的地方记录下来,一一留言。还有时,我俩会一起去肖水的博客底下讽刺他酸秀才的诗句。乐此不疲。

出差去杭州我们会见面,也会约上其他的一些朋友。

你大多数朋友的工作都与文字相关,而我的工作性质离娱乐圈很近,和你们在一起我老觉得自己挺俗气,所以每次大家问起来,我都打个哈哈,然后开始喝酒、吹牛、说大话,醉倒在十月有凉意的江南小城。

我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春分。他在报社做得很好,那时我们任何朋友发新书,他都给我们写长长的书评然后找媒体帮忙发表。后来春分选择了辞职创业,结了婚有了小孩。记得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有一年他买了一套很大的房子,贷款不够急需用钱,27岁的我也穷得叮当响,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毫无挂碍。之后我们各自奔向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知道春分现在怎样了。

当我看到文章里说你来了北京,很介意我忘记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见面时,心里先是一阵酸,继而涌起了一阵无奈。

我回想,也许是在加班的某一天,你给我打了电话或者发了短信说来北京了,我嘴上说着好,挂了电话就忙第二天的节目,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肯定全忘了。

有些朋友会死皮赖脸继续追一个短信说: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约过什么了?也有些朋友是君子之交,就像我俩这样——你会想:既然你如此不上心,那我也就不在意了。如果是我,也许也会这样想。

上个月,我和剧组的摄影师还有认识十几年的老朋友Will收完工一起喝酒。喝到开心时,摄影师问:“你和Will在北京,是不是总这么喝啊?”我和Will对视一眼,笑了。

说来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和这样一个好朋友,在过去的好些年里,我们一年也只能见两到三面。

北京是一座城市,也是一片汪洋。每个人的时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遇见,不是二环三环四环那样有序的排列,而是浪打悬崖水波翻涌的交错。身不由己,恐怕是在北京生活最大的感触。

当年一群大学同学从湖南来北京,然后一个接一个回湖南,一开始很不舍得赶去送站,火车关门的那一刹眼泪哗哗。

后来已经不会伤感了,只会挥一挥手,镇静心情,继续面对第二天的生活。

后来的后来,听到谁要离开北京了,一条短信就能做一个告别:我就不去送你了,路上太堵了,一会儿公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现在想起来,似乎工作占据了生活的一切,但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也许依然会如此。既然选择了北京,就是选择了一种身不由己;既然选择了要打一份工,那就认真地做一个打工仔,心无旁鹜。

北京的周末也难放肆,老板突然要求加班、第二天突然有节目录制、年轻的同事突然有想不明白的人生问题要问,无论如何都不能尽兴放纵,风流之后,必有折堕。

那就把所有的心情写成文字,做一个和生活平行的人,是不是比较好?

来北京的这十几年,各有各的生活,像当年我、你、肖水那样的日子,也就一去再不复返了。

我还记得我重返电视台工作的那年,工资一千出头,肖水准备去复旦读研究生,到处接一些稿件做枪手。我忘记具体是什么事,好像是要租房,急需五千块钱。我和肖水实在无法向家里开口,你知道之后,立刻给我们打了五千块救急。在工资少得可怜、身上毫无积蓄的日子,五千块让我们仨都意识到我们真是好朋友啊。那么难的日子,有人二话不说拿出那么多钱,怎么能说掰就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