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打在你身后(第2/4页)

我妈很疑惑。在她眼里,我只能把事情搞砸,她一直以来的任务就是把我从偏离方向的轨道上扶正。

老贺笑笑地看着我,说:“刘同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我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你们等消息就好。”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成熟,而是因为老贺在心里把我当成了一个大人。我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尴尬地笑了笑。

后来,当我的名字真的出现在文科重点班的编排表里时,我在心里痛哭了一场,并且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老贺对我的信任。

可惜的是,进入高二之后,我的成绩依然起色不明显。说白了,我依然是那个跟在很多同学后面的小孩,依然不怎么敢说话,不怎么敢发言。对此我一直很羞愧,觉得给贺老师丢脸了,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可对我而言,就像是贺老师把全部家当都给扔了,只是为了从外面抱回一个蛋,可回家孵了几个月,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学不进数学,因为高一的基础就很差,根本听不懂。

我学不进语文,觉得死记硬背的东西我就是做不来,我又不如其他同学那样凭感觉就能答语文试题,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自己没有开窍,把语文当试题,而不是真正的沟通工具。

因为语文和数学学得不好,对于老贺教的英文更是没脸面对,英文也烂得一塌糊涂。

又因为主科很差,剩下历史政治什么的,更是觉得没信心。

本来觉得自己如雨后的春笋,就要冒芽了。没想到,一场大雨过后,不仅没有冒芽,反而被一场泥石流埋得更深了。

我开始躲着老贺。什么都不积极。不是因为缺乏自信,而是怕他更失望。与其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望,不如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好。

老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他也不找我聊天,而是点名让我参加各种文科班的课余活动。

我的普通话很烂,他偏偏让我参加演讲比赛。

我逻辑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偏偏让我组织班级的辩论队。

我根本不会跳舞,他让我和几个男生一起跳民族舞《珠穆朗玛》。

英文更不用提了,但他给我一篇稿子让我参加英文口语比赛,还告诉我,只有几百个单词,背熟,就能拿奖。

我不会美术,他让我组织同学参加全校黑板报大赛……

还有五千米的无线电定向越野……他略带笑意地说反正你也没事……

反正我也没事……

我是真的没什么事。听课听不进去,每天无精打采,觉得世界全是黑的,唯一的光,可能就是老贺发现我沉到海底,冷不丁把我打捞上来那一下。虽然我想一直沉底,但他每次点到我名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告诉自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一定要做好啊,要做好。

我和几个学舞蹈的同学一起跳的《珠穆朗玛》拿了一等奖。

我参加的英文口语比赛拿了优秀奖。

我定向越野五千米跑完了全程。

我把黑板报搞得乱七八糟拿了最佳创意。

我成绩不好,但老贺让我用另一种方式体验到了做学生的另一种可能性。只是他在学习上没有给我提出任何意见,甚至家长会他也不批评我。我想他可能在为我寻找另一条出路吧。

高三的时候,班级进入全面复习。那时我开始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

我以前一直以为学习好,是为了父母开心,老师开心,考上好学校什么的。

当高三前夕,我去了省会的大学参观之后,突然意识到,原来一个人成绩好的话是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选择自己想要交往的朋友。而成绩差的人被迫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范围选择,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精彩,不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你努力了,就能在大学里遇见和你一样努力的人。

你付出多少代价,你考去了哪个大学,那个大学的大多数人和你付出的代价也一样。

一个人的人生中,大学同学占很大的比重。所以,大学同学是怎样的人,对每个人来说很重要。

刚进高三,老贺找我。

他说:“你对考大学有信心吗?”

我不知道。我的成绩都很差。但我知道,提高成绩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他说:“现在数学开始复习了,你要不要试着从高一数学的每一小节开始复习?试一试。”

他接着说:“很多东西你不懂,最后也都能懂个七八分。数学比那些东西更容易。”

那时我突然明白,老贺为什么让我参加各种活动了,也许他是想让我明白,学习很重要,但学习的能力更重要。很多人觉得自己成绩不行,就什么都不行了。只要有学习的能力,还有很大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