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往有光亮的方向

这些年,我遇到了一些人。

有的人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有的人留下了侧脸的记忆,有的人面对面相视了好几分钟,还有一些人一两年能见一次,剩下一些人一直在我看得见的身边。

有时候我想起他们,觉得很暖。

我想和你说说他们。

几年前,我在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和同学们面对面交流。怕离场时引发混乱,我让主持人继续活动内容,自己悄悄退场。事后,主持人跟我说,有个穿白色连帽衫的女孩,背着书包戴着眼镜,梳着齐刘海,知道我已经离开之后,她对主持人说:“哥哥,我能不能抱抱你?”

主持人问为什么。

女孩说:“你们站在台上的时候,那种自信给了我好多力量,我希望能够抱抱你们,让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有人听到这些话,一定觉得很荒唐,难道抱一个人就能得到对方的力量?

然而主持人跟我转述这件事的时候,我却觉得心头一暖。

面对一个陌生人,要说出自己内心幼稚的愿望,不仅需要勇气,还要有真的想要变得更强的信念。

在常州。同学们提问环节的时候,一个坐在第三排的女孩怯弱地举起了手。她穿着粉红色小棉袄,表情很拘谨,不似其他同学朝气的脸庞。也不知道为何,我看到了她。也许是因为那一刻,我觉得,克服内心的怯弱恰恰是另一种光芒。

她拿起话筒,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说自己的故事。

“我是职专毕业,成绩不好,老师对我妈妈说我毕业之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最适合做的是相夫教子,家里对我也不抱任何希望。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那段时间看了《谁的青春不迷茫》,我就一直在想,一个人的人生是不是真的靠自己就能改变?病好了之后,我尝试着去考厨师证,我考到了。后来我又决定去考幼师证,也成功了。现在的我在一家幼儿园当老师,我跟同事说今天想来看看你,她们都抢着帮我代课。我就想当面跟你说一句谢谢。”

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在台上哭得特别惨。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勇敢,更大的原因是觉得自己还配不上她的“谢谢”。

我跟同事说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同事说:有时候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真的会有改变,无论对方是不是足够强大,只要这个人愿意去接纳,去寻找,去突破,人生就会有更多可能性。你总等着别人来救你,只会坐以待毙。你主动伸出手去抓东西,也许能浮上岸。

四年前,我要去长沙出差两天。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来自湖南大学的邮件。我还记得写信的是刚读大一的辛同学,在信里她写了大学对她的意义,也写了她理想中大学的样子,文笔措辞很讲究,行文也工整。最后她提到希望我能再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多安排一场活动。几千字的邮件,初出茅庐的信心和掏心掏肺的诚意,让我一下就回到了当年读书的心境和模样,我给她回信说“好的”。

时间又过了一年。再次收到她的邀请邮件,依然是工整的行文,以及更为稳重和自信的语气。有了第一次的交道,第二次也就顺理成章了。

到了第四年,我带着电影《匆匆那年》到湖南宣传,又收到了辛同学的来信。她说她已经申请到了阿里巴巴的数字阅读部门的岗位,这是她最后一年带着学弟学妹们工作,她希望我们还能够去湖南大学。我说“好”。

那一次之前,活动都是匆匆忙忙,没有过多的客套,也不知道现场的工作人员彼此谁是谁。《匆匆那年》的活动结束之后,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就问同事,谁是辛同学。这时远远走过来一个女生,穿着长款的风衣,微笑着像个老朋友。

我祝贺她有了一份自己心仪的工作,也惊叹这四年就这么一晃而过。于她,四年一直在成长;于我,唉,感觉老了四岁。

2015年的4月,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又带着《左耳》到了湖南大学。前脚刚到就收到了一封邮件,信里写:今天去湖大了吗?虽然这次我不在那里了,仍然祝好。还能与岳麓山下的记忆安然相拥——发自坐标已变为杭州的脚下生风往前走的辛同学。

我没有回复邮件,却抑制不住满怀喜悦。

她曾在邮件里说:“第一年,因为‘信’的加场,那份感动带来的善意,在之后的日子里,给了我莫大的鼓励。那种感觉就像雾气弥漫的早晨,天八分亮,摸索着向前,迎面而来的车灯,穿过雾气带来惊喜——每念及此都极具画面感。而这就是我以为的,荡气回肠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