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炮(第5/6页)


"老兰找着您,真是找对人了。""四大"说。

"滚!"母亲说,"看着你我就心烦。"

"四大"从门槛上站起来,给母亲鞠了一个躬,说:

"爹亲娘亲不如杨主任亲!"

"你是爹亲娘亲不如钱亲,"母亲说,"铺路盖楼你可以偷工减料,如果修坟建墓也偷工减料,那是要遭报应的,四大!"

"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杨大主任,""四大"狡狯地说,"我一定少花钱,多办事,甚至不花钱也办事,给您修一座原子弹也炸不烂的坟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母亲恼怒地说,"你还没拿到钱呢,"母亲按着话筒问,"是你的兔子腿快还是我的电话快?"

"我该死,我这比茅坑还臭的嘴,""四大"夸张地扇着自己的嘴巴,说,"杨主任,兰大嫂,不不不,罗大嫂,亲亲的嫂子,我是在拍您的马屁呢,水平太低,但用心良苦……"

"滚!"母亲抓起一沓冥币对着"四大"投过去。

冥币在空中散开,纷纷扬扬。

"四大"对着屋子里的人扮了一个鬼脸,转身就跑,慌不择路,与正进门来的黄彪媳妇撞了一个满怀。小媳妇红着脸骂道:

"四大,抢孝帽子吗?不用抢,有你戴的。"

"四大"摸摸脑袋,说:

"对不起,兰大嫂,不不不,黄大嫂,你看我这嘴,说顺了,"他用巴掌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往前一探头,嘴巴几乎触到黄彪媳妇的脸上,悄声问,"我把您的xx子撞痛了吧?"

"操你活娘四大,"小媳妇下边用脚踢着"四大",上边用手在面前扇动着,说,"你吃屎了吗?这么臭!"

"我这号的,""四大"自轻自贱地说,"吃屎也抢不到一泡热的。"

小媳妇又是一脚飞出,"四大"匆忙躲闪着,身体贴着门框窜了出去。

众人都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小媳妇。她上身穿着一件立领偏襟蓝底素花扎染布小褂,下穿一条同样布料的肥腿扫地灯笼裤子,一双蓝面黑底绣花鞋在裤脚下时隐时现。她打扮得三分像一个洋学堂的女学生,七分像一个大地主家的奶妈。她油光光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两道漆黑的眉毛,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个灵巧的蒜头鼻子,一张双唇肥厚的小肉嘴,嫣然一笑,左边嘴角上显出一个肉窝窝。她的xx子很大,哆哆嗦嗦地,仿佛两只活兔子。这个女人,大和尚,我曾经对您说过,她在老兰家当佣人,侍候着老兰的老婆和他的女儿。我去肉联厂当了主任后就不在她家搭伙了,所以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她了。我突然感到这个女人很浪,我感到她很浪的理由就是看到她我的小鸡鸡在下边长个儿,想不长都不行。其实我很厌恶浪的女人,我既厌恶她又想看她,于是我就感到很罪过,想不看她,但是我的眼珠子自己就转到了她的身上。她看到我在看她,抿嘴一笑,浪得可恨。她对母亲说:

"杨主任啊,兰总找你。"

母亲看一眼父亲,眼神有些怪。

父亲低着头,手持着毛笔,一笔一画地往簿子上写字。

母亲跟随着黄彪媳妇出门。黄彪媳妇的屁股乱扭。这个浪货,乱我心神,使我脸上长粉刺,应该枪毙。

小韩盯着小媳妇的屁股,感慨地说:

"真是好汉无好妻,癞蛤蟆娶花枝。"

蹲在地上,一支接着一支抽着招待烟的马奎说:

"黄彪不过是个幌子,这个娘儿们,还不知道是谁的妻呢!"

妹妹插嘴道:

"你们说谁呢?"

父亲把笔猛地拍到桌子上,铜盒里的墨汁溅出来。

"爹,你为什么生气?"妹妹问。

"都给我闭嘴!"父亲说。

马奎摇摇头,说:

"罗通兄弟,何必发这样大的火?"

"滚你妈的吧,"小韩说,"得着不花钱的烟了?想把你那一百元钱抽回去是不是?"

马奎又从烟盒里捏出两支烟,一支用手中的烟头点燃,另一支夹在耳朵缝里,站起来,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

"说起来我跟兰总还是要紧的亲戚呢,他三舅家的儿媳妇,是我闺女女婿的三姑父的亲侄女。"

父亲对我说:"小通,你带着妹妹回家去,不要在这里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