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页)



  她的眼泪却更快涌出来,怎么也忍不住,本来恨透了这孩子,恨透了他,可是一失去了那个胚胎,她却觉得痛,锥心刺骨的痛。就像是什么最要紧的东西不在了,而且明知道将来是再找不回来,她抓着他的衣服,哭了又哭,一直哭到沉沉睡去。

  醒的时候屋子里毛衣人,偌大的睡房,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她觉得害怕极了,挣扎着爬起来,还是疼,她扶着墙,蹒跚地往前走。外头静悄悄的,屋子里仿佛除了她没别人,他终究是把她抛在这里,不管了。

  她又惊又慌,攀着楼梯的扶手只想放声大哭,慢慢摸索着下楼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过去。

  毛衣人……一扇门接一扇门地被她推开,都没有人,她越来越觉得心慌,扶着墙喘了口气,却听到走廊尽头有响动。那里她从来毛衣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她挣扎着扶着墙走过去,门是虚掩着的,她心里又慌又乱,慢慢把门推开。

  原来这里是厨房,装修的很简洁,各样东西却一应俱全,只是料理台上乱七八糟,胡乱放着砧板和菜刀,旁边又搁着一只洗菜娄。水槽里水放得哗哗响,纪南方两只袖子卷起来,低头在水槽里洗什么。一只紫砂堡插着电,正噗噗地冒着热气,他将水槽里的东西都捞起来,守守才知道他原来在洗葱,他动作笨拙,把葱一根根捞起来,放进菜搂中沥干。

  守守只觉得嗓子发涩,站在那里,几乎虚弱地依靠着门,他望着那紫砂堡出神,仿佛是在想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紫砂煲的热气徵上来,隔在两个人中间,她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了,多了好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小火三十分钟后,把葱打结……”原来是在念菜谱,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他弓着身子低头细看,一个字一个字喃喃念出声来。

  守守只觉得腮边痒痒的,伸手去抹才知道是眼泪,纪南方还在认真地专研菜谱,根本没有留意别的,她扶着墙又退回去了。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上完楼梯,疼得又出了一身汗,摸索着进睡房里去躺下,整个人都疼得蜷缩起来,她一直在掉眼泪,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终于有慢慢睡着了。

  后来是纪南方把她叫醒的,叫她起来喝汤,汤是鸡汤,已经撤去了浮油,而且已经晾得正宜入口,她看着那碗汤发呆,他于是有点不自在:“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问:“这汤哪来的?”

  他很快的说:“打电话叫的外卖。”问:“你要不要吃粥,我再打电话叫他们送来。”

  她尝了一口,其实汤里虫草放得太多,微微有些苦,她一口一口地喝完:“还有没有?”

  “还有,我去盛。”

  他又盛了一碗汤上来,因为烫,所以站在一旁先轻轻地吹着,她看着他做这样的事情,那样笨拙,只让人觉得心里发紧,仿佛又什么地方生疼生疼。他把汤吹得凉些,然后再给她,她却没有接:“我们离婚吧。”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她,她又说了一遍:“纪南方,我们离婚吧。”

  他终于说:“你先把汤喝了,以后的事情过几天再说。”

  她又开始哭,先是哽咽,到最后泣不成声,他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她说:“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你,你以为你做这些事又用吗?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我恨透了你,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等着看我的消化,你什么都知道,你还算计我,我要结婚你就答应结婚,你等着这一天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你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明明你也不想要这孩子,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幅样子?你心里正巴不得,你觉得高兴了,你是不是满意了?”她歇斯底里:“纪南方,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你到你想要怎么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什么都没有说,把汤放在床头柜上,说:“你把汤喝了,休息一会儿。”

  他转身往外走,她抓起汤碗向他扔过去,终究手上无力,没有砸到他。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地,他停了停,没有回头,很快走掉了。

  守守把头埋在枕头里大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声嘶力竭,一直哭道连身体都蜷起来,喉咙哭哑了,眼睛哭肿了,自己也知道是没有了,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只拼尽了全部力气,哭得仿佛都被掏空了一般,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他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守守整张脸都哭肿了,眼睛都肿得睁不开,知道自己的样子像疯子一样,所以将房门反锁。他在外头敲门,她不肯打开,但他没有坚持多久,过了一会儿就走开了。或许已经对她没有了耐性,过了不久章医生带着护士来了,她这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