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的信仰

1.

我经常无聊会打开自己的文档,把自己写的东西都看一遍,然后跑到我姐姐房间问她我为什么这么牛逼。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很傻逼地觉得自己很牛逼。

但是前段时间,我兴致勃勃地打着游戏,突然电脑一个蓝屏,再也开不了机,修好以后发现,我辛辛苦苦写的东西全没了,当时我有一种去西藏某座山隐居的冲动。

那座山是我姐姐告诉我的。她信佛教,去了西藏看她的师傅,而师傅在那座听说里的山上,她回来告诉我,那里基本与世隔绝,上山用了5个小时,没电没水,树上挂满了经幡,那里的天很蓝,人很纯,也许拿着安全套也能当气球玩。

那里的藏民很少洗澡洗脸洗头发,但却是一片干净的地方,无论环境还是人心。那里物质极度贫乏,可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有着我们没有的东西,宁静,安详,知足的幸福和快乐,特别是信仰。

我很难自己想象这样的一个地方,直到有一天,我姐姐回来告诉我有这么一个地方。也许是因为他们极度地隔绝,在穷山恶水里,几乎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只能善良质朴地拥抱信仰。照片里的人们挂着笑脸,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再丑恶的东西经过他们的眼睛都折射出美好。这是他们的信仰。

我一直很怀疑,宗教信仰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问我姐姐,当有一天你老了,你发现你一辈子全心全意去相信的东西是假的,你会不会觉得很悲催。

姐姐说,你用一辈子去相信一种信仰,它为你带来安静和安宁,知足和快乐,那么,就算是假的,你又损失了什么呢?

2.

我曾经在凌晨3点和朋友在路边喝酒,一个驼背老头默默地从远处走来,肩膀上挂着一个大麻袋压在后背上,几乎看不到他苍老的脸。

经过我们的时候,盯着我们椅子下面的几瓶矿泉水,老头嘴巴微张,欲言又止,又默默地转过身慢慢走开。和我们同桌的一个女孩一直看着老头默默走远,突然站起来,拿起我们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把水全倒掉,然后捧着四五个瓶子追到老头身边,递给老头。老头站在原地,放下背上的麻袋,弯腰驼背地一直点头道谢,时不时看向我们这里,手抹着眼睛,就算隔着十几米我也能看到老头眼里闪着的泪光。

我们一桌子人突然就心酸了。那女孩子回来说,她刚刚想到自己的爷爷了。

我以为人一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年轻的时候在教室里流着汗对着书本发呆,研究老师口型,在最后一排无所事事没人管,拿本黄书放在阴暗的抽屉里偷偷看,最后视力下降看黑板全是反光,下课第一个冲到饭堂,吃一些可能会拉肚子的饭菜,回宿舍聊天度日睡生梦死,每天洗澡一次洗衣服两次洗脸三次过了一年又一年,然后毕业之后找了个体面的工作,等单位发了套房子,从此再不挪窝对着电视看着摆钟听着儿女的抱怨数着存款对着账本,回到办公室看着女同事的胸部发呆一天又一天,直到没了生理反应直到女同事胸部下垂再没有了看头也该退休了,领着社保早上太极中午睡觉晚上遛狗半夜起床喝急支糖浆缓解咳嗽,老得不行了还没人在身边陪着,一个人拄着拐杖形只影单弯腰驼背表情纠结的上厕所,最后某天开个追悼会挂张或微笑或淫笑的黑白照在墙上,留给子孙围观。

可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老头,却连最悲哀的生活都是奢望,画地为牢地守着一点点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信仰,被隔绝在一个车水马龙繁花似锦人来人往的穷山恶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