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英国 (第3/4页)

早恋后的某天,我们经过一个宠物超市,看到一只猪,她很喜欢,然后我就买了。她抱着那头猪声称要好好爱护它。但在当天,那头猪对着我们哈了一口气,很臭,于是那头猪她就从来没有带回家过,一直放在我家。那是一头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猪;而它活动的内容就是在大厅瞎跑,到处撞房间的门,搞得我们都睡不着觉。有一天半夜那头猪叫得跟杀猪似的,我才发现它撞进了大厅的厕所,在坑里苦苦挣扎,我救了它,但早已心力交瘁。

后来,爸爸偷偷让保姆把它卖到了菜市场···为此,大力佼假装伤心了很久。那些日子里,我和大力佼时常放学走在市中心的步行街,到处瞎逛;还在情人节一起吃了个“跑堂”。有一段时间我们决定买两个本子一起写日记,过段时间再交换来看。她还常常和老狗拼酒,老狗觉得压力很大。

当有一天,我爸看到她时,问我:“她是不是个弱智?”当时没有“萌”这个词,我很难解释。因为她经常会说一些现在想起来很傻的话,也会做一些现在想起来很傻的事。比如找不到一直抓在手上的电话,又比如找不到电话一着急用力地甩甩手,电话飞了出去。我们一起看余文乐和高圆圆演的《男才女貌》时,我哭得不能自已,她在旁边一直无奈地看着我。

有一天晚修结束,一个中年魁梧男人把我截住在了校门口,我不耐烦地看着他,他用手机指着我的头,让我别再跟大力佼来往了。我心中一怔,妈的情敌都排到这个年纪了?

我正准备挽起袖口,决一死战,大力佼跑到旁边问了一句:“爸爸,你怎么来了?”然后大力佼的爸爸训斥了我非常久,大概内容是你这么一个不务正业平常上课都找不到人的少年别带坏了我家女儿。我义正言辞地说:“你不能因为成绩好坏判定一个人好坏。”

他爸爸反问我:“那用什么来判定?”

对啊,那用什么来判定?那个年纪里。我倔强地扭头就走。

但依然和大力佼仍偷偷交往。他爸后来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在暗处保护大力佼。比如说我和大力佼一起看电影,散场时,猛然发现她爹蹲在最后一排,偷偷窥视我们,吓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十五六岁时,其实没有人懂爱是什么,但大家都以为自己懂。至于未来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由于没心没肺,所以两个人才能出于最单纯的动机地在一起。

也因此,我们从来没想过初中毕业时会怎么样。

在初中毕业后,爹娘决定把我送去海口上高中,因为他们希望我远离那时的环境,看能不能好好做人。

那个暑假,我们心里都像压着一块石头,却又像早已达成了默契,在那段日子里,决口不提将要分隔两地的事实。我们只是如往常一样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欢度最后的时光。

那个暑假,是我唯一一次感觉要倒数着过日子的日子。

终于到了临走前的一天晚上,我们站在路边,我假装潇洒地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扳成两半,一人一半,我说:“这样日后我们就能相认了。”

她点了点头,把那半块玉放在手里,看着我,跟拍戏似的问我:“那以后我们怎么办。”

我故作潇洒地说:“有电话啊。”

她又问:“那怎么见面。”

我又傻笑着说:“放假我就回来了啊。”

我们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最后我送她上了回家的车。我看着那辆黄色的的士,越走越远,眼睛就红了。

那天回到家,父母看着我没有如往常般手舞足蹈载歌载舞地飘进门来,而是沉默不语双眼通红,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毕竟还小。”

走那天,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都在路边哭着把我送走了。但我唯独没让她来。

在海南岛,我常常面朝大海,看着对岸。幻想时间飞逝,能早日放假,见到朋友和她。

但实际上,那年放寒假的时候,回到重庆,和大力佼见面,却是另一次更漫长的告别。

爸爸厌倦了漂泊,说人总是要回到故乡的,便决定举家回到广东。心中虽然很舍不得,但看着爸爸恳求的眼神,我就没再说什么。

我打电话告诉完大力佼这个消息以后,她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彼此心照不宣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一个人坐在楼下的长江边,叹了少年时代第一口也是最后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一种全世界都不懂的无奈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