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2/4页)

山外,敌兵已经大队入山,冲破山间雾霭,光脚步声几乎遍布山林,乍闻此声,追着声音而去,只为得到矿眼。

无人知道他们的后方,那八十道人影已紧随其后地跟上,如同鬼影。

神容还在原地站着。

山宗翻身上马,俯身一伸手,抓住她手臂:“上来。”

神容被拉着踩镫上了马背,他自后拥住她,策马即走,踏上高坡。

东角河岸,望蓟山拖拽的一角静默垂坠于此。

后方追来的敌兵约有数百之众,后方还另跟有两股,呈品字形围抄而来。

东来带着护卫们迅速跑至河岸和山脉中间的下陷之处,杂草遍布,数丈见圆,坑洼不平。

敌兵追来时,他们正奋力砍去杂草,用刀凿着那里土质的山壁,山壁上的一个豁口已经可容两人通过。

随即回头发现了追来的敌兵,护卫们顿时四散而逃,东来则立即往豁口里钻去。

披头散发的敌兵们听领头的招手一喝,顿时直扑豁口,认定了那里就是矿山的矿眼。

连续冲进去的人没有出来,反而传出了骇人的惊呼惨叫声。

后面的敌兵收脚,有的伸头想进去看一眼情形,身后忽来飞箭,从山林杂草间射来,逼迫他们躲避,不得不钻入,又是惨嚎。

箭只一阵就没了,终于有剩下没进去的趴在豁口边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那里面居然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如桶一般,此时全是他们的人落在了里面,挣扎惨嚎着被泥潭吞噬。

东来攀在豁口边的山壁上,跃出来时,外面还剩了足足快两百来人,全困在这一方坑洼中,居然接连倒了下去。

自后而来的八十个人像是横卷过来的,杀敌时眼都不眨,似乎藏了无尽怒火,命都不顾一般,凶狠万分,刀是武器,连砍断的锁链也是武器,眼里只有杀,眼都已杀红,尽是怪声。

原先还抵挡的敌兵渐战渐退,四处溅血。

拦在最后方的还有一人,是刚从马上下来,持刀而立,胡衣烈烈的山宗。

……

一声急切的号角声吹响,自山间往外退离,渐渐飘远。

持弓的兵卒飞快跑至东角河岸,急报:“头儿,他们退出山外,重新整兵了!”

追来的数百人尽灭,后方两股敌兵终于学乖,及时退出去了。

山宗在河边清洗了刀,抬一下手,兵卒退去。

他起身,往旁边看,神容正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听到兵卒的话,朝他看了过来,白生生的脸被风吹红,夺他的眼。

山宗盯着她,声不禁放低:“暂时没事了。”

神容刚放松一些,又蹙了眉:“只是暂时?”

山宗看一眼天,从夜到日,从日升到日斜,这一通抵挡,几个时辰都过了,像她这样娇贵的人,到此时水米未进,都是因为跟在他身边,才经历了这一通战事。

他笑一下,点头:“如果没猜错,整兵之后还会来攻。”

神容脸上依旧镇定,只是稍稍白了一分。

山宗看着她的脸:“现在只有一条出路了。”

神容立时抬头看他。

他提着刀,幽深的眼底蕴着光,声音沉沉:“孙过折擅长蛊惑人心,忽然有了十万兵马,一定是他利用什么条件联结了其他周边胡部,或许就是金矿。他会连夜派来使者,无非也是想拖延时间让大部进关,可见这十万兵马也未必是铁盟。”

神容想了想:“那你打算如何做?”

“只有突袭。”他说。

河边一声怪哼,似笑似嘲,是蹲在那里清洗的未申五。

几十个人蹲在这河边,连河水都被他们手里刀兵上的血迹染红了。

未申五扭头看过来,龇着牙笑:“突袭?就凭这山里仅剩的百来人,你有什么把握?”

山宗冷然站着:“不试试如何知道?”

未申五顿时呸一声,脸上露出狠色:“既然一去就可能回不来了,老子们为什么要跟着你去拼,真当老子们服你了?还不如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先报一仇再说!杀了你,老子们再出山去杀孙过折!”

话未落,人已旱地拔葱一般跃起,刀从水里抽出,锁链声响,冲了过来。

顿时其余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山宗眼疾手快地拉着神容挡去身后,刀锋一横,隔开他:“动我可以,她不行。”

未申五退开两步,阴笑着握紧刀:“放心,小美人儿若是被伤到了,老子赔她一条命,她是你心头肉啊,不动她能动到你?等你死了,她就没事了!”

说着刀刚刚又要举起,脸却陡然阴沉了,因为已听见左右张弓的紧绷声,兵卒们已经跑来,拿弓指着他们。

东来抽刀在旁,和护卫们紧盯此处,随时都会冲上来。

霎时间,彼此剑拔弩张,互相对峙。

“这就是所谓的卢龙军?”神容被挡在山宗身后,握紧一只手的手心,冷冷看着眼前这群人,克制着渐渐扯紧的心跳:“既然是卢龙军,因何变成这幅模样,什么样的仇怨,非要在这关头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