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私奔丑闻

过了18岁生日后,他就在法律上是个“成年人”了。他身上还有那种少年的傲气,这是不会变的;但在有些方面,变得比较圆滑了,也可以说“世俗”了,他那股怒冲冲的不平愤懑的心境改变了一些,这是跟他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分不开的。

维塔丽在生活上照顾他,衣食住行都为他打点妥当。她雇了一个钟点女佣,每天来4个小时打理家务,主要负责洗衣、擦地、擦桌子等等杂务;三餐是房东太太包早餐,阿瑟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午餐,维塔丽在佩斯泰尔先生家吃午餐,福兰自己在外面吃午餐,晚餐三个人大多数时候在公寓附近的餐厅吃,阿瑟和福兰有时候会有一些晚餐邀请,都会尽量带维塔丽一起去,主人家一般也不介意多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一起吃饭;

换季的时候,维塔丽会带阿瑟去成衣店买新衣,将账单挂在贝弗利夫人名下;阿瑟则给维塔丽买两套新裙子,她今年个子长得快,差不多每个季度都得买新裙子。

这种生活是舒缓惬意的,他有地方好好睡觉、有钱好好吃饭,还跟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学校里一起上课,这是他以前从没有想过的生活。

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他跟魏尔伦的事情,其实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什么,维塔丽早已经对此做过预案:要是有人嫉恨他,八卦他的不名誉情-事,他只需要轻蔑的否认就行了;你不承认,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他很勤奋,白天上课,晚上在家点着煤油灯写作。他开始写一系列散文诗,写他的孩提时代、他混乱的少年时代、他放荡的“爱情”,他写的很是隐晦,以至于维塔丽看不懂到底是说的他和魏尔伦那短暂又疯狂的“恋爱”,还是在说他和一些“失足妇女”的接触。

她要他从这些散文诗和其他诗歌中挑选一些,誊抄清楚,收纳在一个文件夹里,以备万一福楼拜问起他还有什么作品。她为他挑选衣着,认真对待这次晚餐邀请。阿瑟虽然对于隆重打扮颇不耐烦,认为才华又不是非得用200法郎一件的外套才能衬托出来的,但既然是维塔丽的意愿,他也就默默接受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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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楼拜公寓里的餐厅灯火通明,餐桌上摆放着烛台,靠墙的橱柜上放着明亮的煤油灯。

菜色不多,也不特别丰盛或是昂贵,就是普通家常菜的较高水准。法国人爱美食和美酒,寻常的厨子都会有一两道拿手菜,只要不是特别挑食或是有什么食物过敏,几乎不会踩雷。

福楼拜问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阿登,沙勒维尔。”阿瑟回答。

“那是——”

“在色当附近。”维塔丽马上说明。色当这么著名的地方,对普法战争稍微关注的人都知道。

福楼拜充满同情的说:“那你们这几年可真是过的不容易。”

“还好,已经过去了。”维塔丽并不在意。“战争是对沙勒维尔和梅济耶尔的民众有影响,但直接死于战争的平民不是很多。”

“我听说战争期间物价高涨。”

“比之前涨了2到3倍吧,还好时间不算长。”

福楼拜觉得很有意思:女孩的描述非常客观,像是一个旁观者;男孩对战争似乎有些讳莫如深,根本不想提及。

接着他又问他们的父母,得知父亲不过是个退伍军人,而母亲干脆就是个家庭主妇,是有些小吃惊的:比他想象的社会地位还要低。不过再一问经济状况,又觉得还过得去,能供养孩子在当地最好的中学就读,经济就不能算太差了。

吃过晚餐后,福楼拜又跟年轻的客人聊了快两个小时,读了阿瑟带去的诗歌,谨慎的表示,确实是很不错的作品,但恐怕不合那些编辑们的欣赏水平。

这也是阿瑟的诗歌一直没法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的原因之一:如果你写的诗歌连编辑都看不太懂,怎么能指望普通读者看得懂?

阿瑟这时候傲气露头,颇是不屑的说:“我也不指望那些愚蠢的人能看懂。”

维塔丽低头偷笑,没有拦阻哥哥。在知识渊博的大佬面前,适当显露少年的傲气多数时候不是坏事,天才允许骄傲,只要不令人讨厌就行。

福楼拜以一种纵容的语气,幽默的说:“愚蠢的人会掏钱买你的诗集或是。你或许应该考虑创作。”

阿瑟犹豫,“我还没有想好要写什么。”

“不要着急,你还年轻,可以慢慢寻找合适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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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楼拜很快返回鲁昂郊外的克罗斯瓦庄园。

兰波兄妹的信件随后不断寄来,福楼拜不是每一封信都回,但回信的频率也能算得上很高了。

这时是1873年的年初,过了两个多月,到了3月底,福楼拜邀请兰波兄妹前往克罗斯瓦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