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戎

她是想过,这次来第戎不会那么轻易达成目的,兰波上尉过了10年“单身”生活,压根想不到远方艰苦度日的妻儿,怎么可能他们一来要钱,就主动奉上钱袋?谁都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没钱可支撑不起他现在的闲适生活,也用不起仆人。

维塔丽算了一下,兰波上尉家至少有4个仆人:一个男仆、一个室内女仆、一个室内男仆、一个厨娘。说起来不算多,跟那种一名主人需要十几名仆人伺候的富豪和贵族相比还是差远了,但比起沙勒维尔的兰波家,可是天壤之别呢。

她整天做家务,手泡在水里,就算再怎么小心保养,手指还是显得粗糙,指头上的皮肤干裂起皮。谁特么想整天做家务啊?很累很烦人的好吗!她也想家里能有钱雇佣女仆呢。

午餐吃的算不上愉快,但也没有闹得不可开交。维塔丽不高兴,一直板着脸。

兰波上尉和芒达里安太太分别坐了男女主人座,维塔丽虽然瞧不上那个女主人座,但兰波太太还活着呢,他俩又没离婚,她怎么能受得了别的女人坐在“父亲”对面的女主人座上?

菜色不算多,但拿来待客也足够了。她一边用叉子心不在焉的叉着餐盘里的火腿肉,一边寻思着要怎么办。整件事情她已经在脑子里想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也早就想到过,兰波上尉的情妇一般来说就两种反应:大发雷霆,或是当兰波太太不存在;

兰波上尉的反应大概也是两种:一种是拖,拖到他们不耐烦,菲利克斯舅舅总不可能在第戎住上一年半年的吧?等到他们受不了了,就可以来个大砍价,顶多给个几千法郎就把他们打发了;另一种就更贱了,他可能会带着情妇和私生子跑掉,一个法郎都不给。

听路易的说法,芒达里安太太来自马赛,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凭这位太太的相貌和教养,不至于看上一位出身普通的平民啊。这一点是维塔丽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没见到芒达里安太太之前,她一直以为兰波上尉的情妇会是一个粗俗的女人,没想到事实出乎她的意料。她不太愿意拿母亲跟甘愿做别人情妇的女人相比,但两个女人放在一起,兰波太太从相貌和教养上都远远不是对手。

但是吧,当初他们能够结婚,至少两个人当时还是相爱的——她隐约想起来,夏尔舅舅好像提过,原本兰波上尉也是不太想跟妈妈结婚的,但当他得知维塔丽·居夫有3万法郎的嫁妆,就同意结婚了。所以,当时他看上的不是已经27岁的居夫家的女孩,而是居夫家的3万法郎?

妈妈是不是傻乎乎的给了他钱?

越想越生气。

按照兰波太太从小接受的贤妻良母教育来说,她还真的很有可能给丈夫钱,比如,兰波上尉要是说,想要钱用来送礼走走关系好升职,毕竟上尉只是中层军官,要是能升职到少校,就能算是高级军官了,拿的津贴、得到的战争奖金也会有质的飞跃。

很有可能!

越想越心疼。

*

路易坐在靠近母亲的座位,正好跟维塔丽面对面。他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个臭着脸的小破孩。

她觉得很好笑。

漂亮的小男孩是很可爱,但总板着一张臭脸,她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于是一会儿问他这是什么菜,一会儿又要他把盐罐拿过来,一会儿又要他把胡椒罐拿过来,总之就没让他安安稳稳的吃几口。

芒达里安太太不太高兴,但也没法说什么,只好叫女仆多拿了一套盐罐胡椒罐之类的佐料小罐子,放在维塔丽的餐盘旁边。

佐料罐给她单独备了一套,她也就不能再折腾路易了。但这还没完,她有的是办法。

“芒达里安太太,您的丈夫呢?”

“先夫已经不幸亡故了。”她说的相当文绉绉,口音么,不是勃艮第口音,大概就是马赛那边的普罗旺斯口音?维塔丽倒是能听懂,就是听的有些费劲。

“路易说他不姓兰波,是什么意思?他多大了?”

路易怒气冲冲的瞪着她,“我当然姓芒达里安。”他迅速瞥了一眼另一头的兰波上尉。

咦,这个意思是,路易还真的不是兰波上尉的孩子?但芒达里安太太又说兰波上尉是路易的父亲——

维塔丽皱着眉头:或许是想要路易将兰波上尉当成继父看待?但兰波上尉一日没有离婚,芒达里安太太就一日不会是正式的“兰波太太”。而法国是天主教国家,天主教徒离婚相当困难,几乎不可能,除非兰波太太死了——

她本来觉得天主教不准离婚这一条太不近人情了,现在想想,对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来说,不准离婚就是最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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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不够。

兰波太太带着4个孩子,没可能再找第二春;而负心汉却可以跟情妇逍遥快活,这可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