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比弗(第2/8页)

“鸡汤马上就好。要不要再来一份烤奶酪三明 治?”

“如果不麻烦的话。叫我理查德好吗?或者里克,这样更好。你救了我一命,我希望尽快改变那种客客气气的关系,而能彼此直呼其 名。”

“里克是吧,好的。”当你下一次出现在陪审团面前之前,最好把牙齿给补上,里 克。

他非常强烈地感到这儿有什么不对劲。就像那“咔嗒”一声,正如刚才几乎猜出麦卡锡的名字一样。只是过了很久以后,他才后悔没有及时开枪打死这个人,而此时此刻,他但愿麦卡锡没有靠近他的树并闯进他的生活,但愿他离自己越远越 好。

2

他把汤放在炉子上,正在做三明治时,刮起了第一阵风——那呼啸的大风吹得木屋嘎吱作响,搅得雪花漫天飞舞。一时间,就连峡谷里那些横七竖八的黑色死树也不见了,大窗户的外面只有白茫茫一片,仿佛有人在那儿架起一幅大银幕。琼西第一次有了一丝忐忑,不仅仅是为彼得和亨利担心(他们可能正开着亨利的旅行车从戈斯林商店往回赶),他还为比弗感到不安。要说有人了解这片森林的话,应该非比弗莫属,但是置身于这完全雪白的世界里,那就谁也说不准了——一切都难以预料,这句话也是琼西那位一事无成的父亲说的,也许没有你不主动找运气,运气自会来找你那么深刻,但是不无道理。发电机的响声也许有助于比弗判别方向,不过正如麦卡锡所言,声音有时候会让你上当。特别是风势即将加大的话,而眼下的风势显然就有这种打 算。

他母亲曾经教过他一些基本的烹饪技巧,其中之一就是如何制作烤奶酪三明治。先抹上一点芥嘛,她说——詹妮特·琼斯所说的芥嘛就是芥末——再在这该死的面包上(而不是锅上)涂好黄油。如果把黄油涂在锅上,最后做成的就是煎奶酪面包。他一直都不明白,涂黄油的地方不一样(面包上或者锅里),怎么就会造成最终产品不一样,不过他始终都按照母亲的方法,尽管当他一边让三明治的底层加热、一边在顶层涂黄油时,他的臀部隐隐作痛。只要一进入室内,他就会脱下胶鞋……因为他母亲总是说:“你的脚会觉得拖泥带水的。”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即使到了现在,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他还是一进门就脱鞋,这样就不会觉得拖泥带水 了。

“我看不如我自己也来一份吧。”琼西说,然后把三明治涂了黄油的一面朝下放进锅里。汤已经开了,闻起来很香——很舒 服。

“好主意。我很希望你的朋友们都没事 儿。”

“是呀,”琼西说,他在汤里搅了搅,“你们的营地在那 儿?”

“噢,我们以前总是去马什希尔打猎,耐特和贝姬的叔叔在那儿有个地方,可两年前,有个昏了头的白痴把那儿给烧了。喝多了酒,然后抽烟时一不小心就失火了。马什希尔消防队的人是这么说 的。”

琼西点点头,说:“这种事儿并不少 见。”

“保险公司已经照价赔偿,可我们却没地方可以打猎了。我还以为也许就这样完了,可是后来,斯蒂夫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在基尼奥那边。我想大概是一个非自治市,也属于杰弗逊林区,但是被叫做基尼奥,住在那儿的人不多,都这么叫它。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儿 吗?”

“知道。”他回答,说话时嘴唇有一种奇怪的麻木之感。仿佛又有一个电话不知从哪儿打过来。“墙洞”位于戈斯林商店以东约二十英里处,基尼奥在以西三十英里左右的地方。两者之间的距离共有五十英里。难道要他相信,眼前这个坐在沙发上、只有脑袋露在羽绒被外面的人,自头天下午迷路后,已经走了五十英里?未免太荒唐了。这不可 能。

“真香。”麦卡锡 说。

的确很香,但琼西已经毫无胃口。

3

他正在把吃的东西端到沙发旁,门外的石板上突然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开了,比弗走进来。雪花在他腿边飞舞,看上去一片迷 蒙。

“他娘的老天!”比弗说。彼得曾经把比弗的口头禅列了一个清单,其中,“他娘的老天”、“×他奶奶的”和“亲我的大腿”一起名列前茅,这些话既具有神圣意味,又有点亵渎神灵。“我还以为晚上得待在外面了,可后来我看到了灯光。”比弗高举双手,手指张开。“看到了光,天父,赞美——”他眼镜上的雾气开始消失,于是看到了沙发上的陌生人。他的手缓缓地放下来,然后露出笑容。虽然比弗这个人有时很无聊,而且压根儿算不上出类拔萃,可遇到出乎计划和预料的情形,他的第一反应总是微笑,而不是皱眉,这也是琼西从上小学起就喜欢他的原因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