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乱局(第8/12页)

梅迎春低头想了想,对狄景晖道:“我出去看看他。”

狄景晖示意他随便,继续自斟自饮。梅迎春起身出门,一眼便看到袁从英的身影,独自站在堂屋前的廊下。

梅迎春走到袁从英的身边,发现他正注视着漫天飞舞的大雪,便默不作声地站在他的身边,一样静静地凝望漆黑夜空中如粉如雾的白色雪花。半晌,袁从英收回目光,才发现身边站着的梅先生,惊讶地问:“梅兄,怎么不在屋中喝酒?”

梅迎春淡然一笑:“袁兄在此赏雪,可比我们这些酒徒要风雅很多。”

袁从英苦笑着摇摇头:“让梅兄见笑了,我从来不是风雅之士,只是心中突然有些感触,也不懂如何排遣,便觉憋闷得很。”

梅迎春连连摇头道:“嗳,你们汉人的一代枭雄曹操不是有名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吗?我看狄兄就很得这诗中的精髓。梅某虽不知道二位的心事,但袁兄既然和狄兄是同路人,也应该学学他嘛。”

袁从英笑了笑,没有说话。梅迎春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回屋去吧,今晚我们喝个一醉方休如何?”

“好。”袁从英点头,从地上抓起一大把雪,用力地擦了擦脸,振作起精神,随梅迎春一起回去堂屋。

狄景晖看见二人回来,也不多说话,站起身来便给二人把面前的酒杯斟满,三人举杯便饮,如此这般,沉默着连干三杯,狄景晖轻轻一拍桌子,叹道:“真痛快啊!”

三人这才围着圆桌重新坐下。

狄景晖颇为赞赏地对梅迎春道:“梅兄,你的酒量很不错嘛。”

梅迎春潇洒地挥挥手:“自小便在大漠草原上生长,酒是当水来喝的。只没想到,二位兄台也是好酒量!”

狄景晖欣然一笑,朝袁从英偏了偏头:“哼,我与他?头一回喝酒就差点打起来。”

“哦?”梅迎春好奇地问,“还有这样的故事?左右无事,是不是可以说来听听?”

狄景晖连连摆手:“还是不要提了,我估计他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呢。否则为什么今天突然又对我横眉冷目的?”

袁从英闷闷地回了句:“和那没关系。”

狄景晖来劲了,追问道:“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袁从英低下头不说话。

狄景晖眼睁睁地等了他好大一会儿,看他就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恨恨地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痛快,费劲!”

梅迎春忍着笑摇头:“你们两个人的性情实在是天差地别,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一处的。”

狄景晖瞪着眼睛道:“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没有办法!”

梅迎春忙举起酒杯:“喝酒,喝酒。”

又喝了几杯酒,袁从英朝窗外望了望,问:“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狄景晖道:“我估摸快到子时了,眼看着就是新年了!”

袁从英皱起眉头,低声道:“这位阿珺姑娘的爹爹是干什么的?这种时候还不回家?”

狄景晖奇道:“她还有个爹爹?你怎么知道的?”

“她方才自己对我说的,要等她爹爹回家来过节。”袁从英沉吟片刻,注视着梅迎春,正色道,“梅兄,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掉到黄河里的,又是怎么遇到那位大娘的。能对我们说一说吗?还有,梅兄怎么和这户人家熟识,这个宅院孤零零地坐落在如此荒僻的野外,只一个姑娘和父亲居住,家里面连个丫鬟仆役都没有,这姑娘的爹爹除夕都深夜不归,也实在是奇怪得很。不知道梅兄是否了解些其中的缘故?”

梅迎春含笑点头道:“说怪其实也不怪,待我慢慢给你们解释。不过,首先容我猜测一下,二位是今天从黄河对岸过来的,我说得对不对?”

狄景晖不以为然地应承道:“说得不错。要说这也不难猜,这种时候若不是为了渡河,谁没事往黄河岸边跑……”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大声道,“我知道了,你也是渡河的吧?不过我们在冰上没瞧见有人一路,所以你应该是从此岸出发!”

梅迎春频频点头:“狄兄猜得有理。”接着又追问,“那么说,二位的确是今天从对岸过来的。难道你们真是自冰上走过来的?”

狄景晖干笑一声:“你这话有趣,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不成。就是走过来的,走了一整天,累死人了。”

梅迎春郑重道:“走冰渡河很不容易,既要有胆量又要有办法,你们还带着个小孩子,在下佩服!”

袁从英本来一直听着没说话,这时插进来道:“梅兄,这么说,你原来也是打算走冰渡河吗?”

梅迎春道:“是的。说来惭愧,梅某在神都有事情要办,本来今天就该抵达洛阳的。一个多月前,梅某就到了这里准备渡河东去,却因故多盘桓了几天,没想到就碰上了大雪封河,行程受阻。好不容易等到这几天河上冰封得结实了,才决定要在今天走冰渡河。可待我到了黄河岸边,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