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第2/3页)

把尤金踢走之后,我的生活慢慢变得有序而平静,然而到了1993年,这样的平静却被搬到隔壁的莫娅给打破了。她和她那个木讷的丈夫一来就跟我们交上了朋友。我的名气让莫娅另眼相看,这让我挺得意。她自己也是个名人,曾经在一部电视肥皂剧里出现过,但我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刚认识没多久她就开始当众卖弄风骚了。一个冬日的下午,我在书房的书桌前专心地分析着作品中的语句,想要字斟句酌地打磨得十分完美。我时不时地抬起头,看见莫娅在她家的花园里,正把洗好的衣物挂到晾衣绳上,身上只有一件半透明的粉色长袍和一双高跟鞋。她肯定都快冻僵了。发现我在看她,她会装作一脸尴尬的样子慌忙地跑回屋里,可作为一个演员,她的演技实在太拙劣,谁都能看出她是想勾引我。我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她丈夫是个无足轻重又毫无个性的人,我印象中没有听他说过任何有意思的话,也没有见他做过任何有意思的事。只是偶尔会看见他在花园里摆弄花草。

到了夏天,莫娅使尽浑身解数展露自己的身体,她把一张加长日光浴床正对着我的后窗户,然后躺在上面晒全裸日光浴。老实说,的确是道不错的风景。

在我们开始暗通款曲之后,她会在大号的纸张上写一些带暗号的情书给我,然后高高地举到她的侧窗上给我看。这还挺可爱的。甚至在出国工作期间,我们也会找机会私会,尤其是在纽约那次,她去出演一出百老汇版的《太阳王子》这里指男主人公的著作《太阳王子》(Prince of Solarand)。。结果莫娅被解雇后大闹了一场,而且还差点当场抓住我跟那个抢了她角色的可爱女演员在卿卿我我。你要是看见莫娅不依不饶的样子,一定会误以为她才是那个遭到背叛的妻子,不过我还是成功地安抚好了她,没过多久,我们就重新开始暗度陈仓了。

到了后来,这段婚外情慢慢没了新鲜感,我又重新装饰了书房,调整了家具摆放的方向,让我的书桌背对着两扇窗户。这惹得莫娅很不满。不过我还要考虑我的妻子,我不想让艾丽斯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一开始我使用的是打字机,可艾丽斯总是抱怨说完全受不了那种噼啪声,所以当文字处理机面市之后我就换掉了打字机,现在我用的是最先进的带涡轮增压器的电脑,可以让我安静而隐秘地工作。当然,现在网络上有了许多令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会分散我的精力,你要是愿意,可以一天到晚泡在网络上看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色情作品或是钛合金钻头的短片。现在还有了社交网络,比如脸谱网和推特,这些对其他的作家来说也许是个噩梦,但对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的我来说却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在我创作《太阳王子》的时候,互联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那么多能分散我的精力、填补我日常空闲的东西。吃过早餐后,大约9点半,我会躲进书房里然后锁上门,开始我平静而愉快的独处时间。我会拿起《爱尔兰日报》玩上面的单一字谜游戏,之后接着玩纵横字谜。然后我会开始阅读新闻,如饥似渴地一字不落地读完《爱尔兰日报》《卫报》和《每日电讯》上的每一篇文章。我时刻关注着左右翼两派的政治动向,这样就能对时局有个比较全方位的了解,在作为专家进行评论时能派上用场。(很遗憾,即便对局势了解得如此全面深入,我还是没能预见到经济崩溃的到来。由于投资失败,我损失了不低于十万欧元,都怪那个该死的会计师,不过可以肯定保加利亚人的资产已经一文不值,所以比较而言我的损失只能算微乎其微了。)

到了上午11点,我会走出房间喝喝茶吃点饼干,然后打开收音机用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听听当前的时事。之后我会回到书房处理信件。这些信件通常都是些媒体采访和大众阅读活动邀约,也有文学节的邀请函,再有就是一些博士生寄来的信,他们在论文中引述了我的作品作为论点:

尊敬的达克斯先生:

在您的童话故事作品中,我发现有大量的寓言都隐晦地影射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和期间所发生的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行为,不知可否劳烦您接受一个采访……

我本人和我已完成的作品,至少已经有十八次被用作学术论文的主题了,甚至还有几本刊物试图要解构我所写的故事。我一直有意回避这些学生,可他们却一门心思要找出我作品中所有隐藏的信息和深意。

艾丽斯时常建议我请个秘书。“你哪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她说。

午餐之后,我会读上一两小时的书,大多是些经典著作,不过后来我渐渐对《圣经》的《旧约》产生了兴趣。我现在已经有了大量的藏书。有次我听到艾丽斯对莫娅说:“我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时间读这么多的书!”是啊,我哪里来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