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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着女儿身旁的宋汉城。

“宋先生是宗教学者?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可没见过您出现在我女儿身边。她还没交往过非日本裔的朋友,即使是在她留学美国的时候。”高木议员在开玩笑?

“我们是很好的伙伴和朋友。”宋汉城坦白道,不过这个回答在这个场合倒很符合谈话的基调。

“我听说你们在英国订婚了?直子护照上的名字也改了‘宋’姓?”

“父亲,我已经和您说过了,那是为了保护宋先生。”直子很是窘迫。

谷垣律师听了呵呵笑着,数落着高木议员,在客人面前这么取笑未免太过唐突了。

“如果真要娶直子,那就得接受适应我的风格,难道不是吗,谷垣律师?”

宋汉城却不受影响:“到了我想挑战您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高木先生。”

高木议员和谷垣律师显然很赞赏这个勇敢的回应。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关于您给五十岚的那份地图资料。”宋汉城点到了问题的中心。

高木议员放下茶杯,正色道:“哦,我在去柬埔寨之前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夹着那三页资料。写信的人说,这可能对J博士在柬埔寨的工作有帮助,因此委托我转交。因为写信人也是WASEDA SOCIETY成员,我就让五十岚转交给了博士。”

直子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事关重大,父亲是不会刻意掩饰的。在官场上,他素以直言不讳知名,这个作派得罪了不少人。但在接手丈人的选区后,这独树一帜的从政风格甚至进一步巩固了原先老议员的地盘。这并不是说他不善于政治上的算计,而是善于权衡。

谷垣律师刚才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幕后人物再次出现了,此人一定深知高木议员与此事的关联牵涉。

“对了,我把这封信的原件留在身边了,因为我想可能会用得着。”他将信递给了直子。

那份资料使用的确实是印有WASEDA SOCIETY标志的信笺。没有署名。

“谷垣先生,WASEDA SOCIETY现在有多少会员?”直子问谷垣律师,她需要再次确认。

“九十八位,包括我和你父亲在内。”

“我可以拿到那份名单吗?”

“当然。”

谷垣按了下安装在墙面上的呼叫装置,一个助手来到了茶室的门外:“把我办公桌上的那份文件拿来。”

助手很快拿来了名单。

“谷垣先生,您刚才说WASEDA SOCIETY讨论决定让‘亚洲研究学会’介入此事,时间是在什么时候?当时有几个人参加了讨论?”

“在今年四月底的理事会上。九十八名会员中,有十二名理事参与了讨论。”

“您和父亲都是理事?这么说来,你们都参与了这次讨论?”

“是的。”高木圆仁答道。

“那么又是谁掌控了‘亚洲研究学会’的具体事务?”直子追问道。

“直子,我无法给你答案。如果要追究的话,那么十二位理事谁都有嫌疑。”

高木圆仁的回答模棱两可。不过,却是实情。WASEDA SOCIETY本身是个非正式的同人社团,对“亚洲研究学会”并无直接的管理权。社团的所谓讨论只是知会一件事情,形成口头共识,讨论的结果也并没有具体步骤和约束力。理论上说,每个理事都有可能。而且,高木议员和谷垣律师看来都不会透露其他十位理事的名字。

直子面前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她只得将这个问题搁下不谈了。

中村又为何委托谷垣律师转告戈登文库的留言?

“高木繁护先生、中村增造和我父亲谷垣隆都是WASEDA SOCIETY‘二战’时期秘密聚会的参与者。因为父辈彼此相熟,我和中村佑行也算是多年的故交了。若不是紧要之事,他是不会找上我这个退休律师的。”

之后,按照之前的约定,高木议员将自己早年去东南亚寻访和在雨居寺静修的经历给直子说了一遍,和宋巴迪长老所说的相差无几。但他似乎回避了其他一些细节。

直子不得不挑明问题:“父亲,我听说您也是隐修会的成员?您因为什么原因脱离了隐修会,并中断了对巴利圣典会的资金赞助?”

高木议员听了一愣。谁告诉直子这些事情的?是隐修会的人,还是其他知情者?他有些愠怒,却又无从发作。今天可不是父女之间的家常谈话,既然直子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必要否认了。

是的,他曾跟随中村增造研习早期佛教教义。在直子出生前两年,他中断了自己的学术生涯。原因很简单,他发现和当年参加学运一样,追随父亲的道路也前途未卜,而且同样与当时日本的现实脱节,那是青年时期的理想主义冲动在作怪。他要回到一条正常的轨道上去,于是就返回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