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2/2页)

是的,他们的行径的确是残忍而野蛮的。克莉在电暖器前取暖,摩挲着双手,她的思绪再次飘回了昨天晚上所见到的那场恐怖的火灾——还有,那个叫珍妮·贝克尔的女孩在火灾中丧生了。真是太可怕了,他们整家人都在那场大火中被活活烧死——这则消息是一个小时之前她从一名顺道来这间仓库的设备维修工那里听说的。难怪今天早上十点她穿过高地山庄来这里的路上,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她一个人带着自己的设备,长驱直入地来到仓库,如同穿越了无人之境。

那场火灾的骇人场面,以及珍妮·贝克尔的脸——诚挚而漂亮的脸蛋——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专心工作吧,她告诉自己,随即站直了身子,准备将另一块骨骼放在显微镜的镜台上仔细观察。

她真正需要的是取出更多死者的遗骸,进而与埃米特·保得里的遗骸作对比分析。彭德格斯特说过他正在设法帮助她找到更多的死者后裔。她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试图想弄清楚彭德格斯特的这种做法为何会使她感到有些恼怒。他拥有强大的人格力量,可以控制和支配他所面临的任何情况,但这是克莉自己的课题研究——而她希望能独立地完成它。她可不愿意看到约翰·杰伊刑事司法学院的人——特别是她的指导老师——因她受到一流的联邦调查局特工的帮助而拒不承认她的工作。哪怕是来自彭德格斯特特工的任何一丁点儿的帮助,也可能会玷污她的成就,从而使他们有可能全盘否定她的所有工作。

克莉努力让自己摆脱了这样的想法。彭德格斯特刚刚才拯救了她的职业生涯,甚至还可以说是救了她的命。自己像现在这样对这项课题研究抱有强烈的独占欲,是很失礼的。再说,彭德格斯特一直以来都行事相当低调,总是回避各种彰显自己、扬名天下的场合。

她脱掉手套,将一块胫骨放在显微镜的镜台上,不断调整着胫骨的位置,直到灯光以最合宜的角度照射到它。胫骨上有着跟其他骨骼相同的特征:有弹塑性反应的断裂损伤,没有愈合的迹象,有刮擦痕迹和清晰而完整的牙印。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怪胎”,或者他们当时是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对死者下此毒手的吗?

克莉的手快要冻僵了,不过她还是坚持对胫骨拍摄了一组照片,然后不得不停下来在电暖器旁取一会儿暖。

当然,埃米特·保得里的遭遇也有可能是个孤立的事件。其他受害者可能的确是被一头凶猛的灰熊杀害的。当年的新闻报道中引述了很多目击证人的话,他们中有些人的确见到了那头熊,还有一次,一名矿工正在被熊吞吃的骇人场面也被人看见了——或者至少目击者看到了熊在啃噬他的骨头。克莉非常想打开其他棺材看个究竟,不过她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从现在开始,她做每一件事都必须一丝不苟地照章而行。

双手渐渐恢复了知觉,于是她站了起来。如果能证明其他受害者也是被一伙人集体行凶残害致死的,她就得改变自己的论题。她将为一起一百五十年前的连环谋杀案提供证据,这对她来说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对她即将起步的职业生涯可以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当然前提是她能设法完满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