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危在旦夕(第5/7页)

大雪中,阿诚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衣,双手背铐,栽倒在雪地里,他几乎就跪在女人的尸体旁。明楼穿着一袭黑色皮衣,手持*,狠狠地将枪口戳在阿诚头上。 

一枪当头,杀气腾腾。 

鲜血,鲜血提醒着阿诚,“烟缸”牺牲了,自己直面的是惨烈的死亡陷阱。 

一阵寒风吹下一阵雪珠,砸在阿诚的头上,颈上,冰凉,彻骨的寒。他眼前是两道凹纹,平行线般的车辙,那是凶手留下的唯一印迹。 

他必须勇敢,必须坚强,他要活下去。 

他唯一的罪名就是出现在“烟缸”的住所,他是共产党嫌疑犯、“烟缸”的同党。 

单薄的衬衣经不起风雪的侵袭,阿诚冻得瑟瑟发抖,他在雪地里打战,活像被押赴刑场的死囚,被鲜血吓得魂飞魄散。 

明楼的枪口顶着阿诚的头,吼道:“说!说错一句,你就完了。” 

阿诚直直地跪在雪地里,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白色的雪。明楼眼神里全是厉色,王天风已经下楼,踏着碎雪,持枪走近二人。 

阿诚耳旁响起了拉枪栓的声音。 

“最后一次机会!”明楼说。 

安静,绝对的安静。 

除了雪落的声音。 

资历平在街上跑着,冰雪覆盖住他的面目他快支撑不住了。 

他在全力奔跑的瞬间,脚下被一块冰雪绊住,整个人飞出去,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此刻,他离香榭丽舍大街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贵翼在车中突然打了个寒颤。 

林副官一激灵,汽车加速飞奔。 

他们的汽车离香榭丽舍大街只有一步之遥。 

“砰”的一声枪响了! 

静。 

天地间一片寂静。 

静得心碎。 

枪声很刺耳! 

刺耳到清亮穿云! 

贵翼听到了! 

资历平听到了! 

“砰”的又一声枪响! 

刺激到因贵婉而狂奔的每一个人的神经。 

一辆汽车像离了弦的“箭”冲向银雾茫茫的世界。 

迎面而来的一辆黑色马车,与贵翼的汽车擦肩而过。这辆马车上坐着三个人躺着一具尸体。 

阿诚浑身上下挂着冰水,裹着一件大衣。他的脚下是寇荣的尸体。他的身边坐着一声不吭的王天风,对面是脸色阴郁的明楼。 

王天风干掉了前来围捕“烟缸”的寇荣。而明楼的“苦肉计”成功骗过了王天风,解救了阿诚。 

王天风开始吸烟,狭窄的空间散发出呛人的味道,要在平日里,明楼早就伸手替他把烟给掐了,偏偏那一刻,他视若无睹。 

忽然,明楼伸出手去,王天风习惯性地护住香烟,却见明楼的手替阿诚拂掉额上的冰渣。那一刻,他心底已经拟定了一份电文: 

“青瓷”出发,完好无损。 

“烟缸”已碎。 

资历平发了疯一样,向前奔跑。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从资历平身边划过,一双冷酷且忧伤的眼睛透过马车的窗帘对资历平投出“关注”的一瞥。 

资历平感觉到某种异样,他在奔跑中回眸。 

马车已经远去。 

马车上的人,戴着厚厚的棉帽,围着厚厚的围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他在马车里点燃一支火柴,焚烧一张照片,黑暗中,一滴眼泪落在火头上,嘀嗒一声。 

资历平跑到香榭丽舍大街,减缓了速度。 

他的面目被冰雪覆盖,他爬到墙根,偷眼望去。 

他看见一地鲜血! 

贵翼扑倒在冰雪中,哭着抱起贵婉,她的身体大约还是热的,有温度的尸体让贵翼痛不欲生。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妹妹。 

他紧紧地裹住贵婉,他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把她给暖回来。贵婉的眉心被一颗子弹炸裂,面目全非,血涂两颊,贵翼用自己的袖子不停地替她擦拭着血迹。 

林副官想上前帮忙,被贵翼喝止。 

贵翼流着泪说,贵婉爱美。 

他噙着一窝眼泪把贵婉的头埋在自己怀抱里。 

他说,都别过来,谁过来我杀了谁! 

看到这一切的资历平,顺着墙根站起来,悲从中来,他竭力捂住嘴,泣不成声。 

有时候回忆的画面比死亡的画面更具杀伤力。 

贵翼很安静地听着资历平讲述的故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嘴,唯恐断了资历平的思绪,唯恐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对过去事情的分析和判断。 

直到资历平讲述贵婉之死,贵翼的悲伤被资历平戳得满心窟窿。 

林副官给他们泡了一壶西湖龙井,汤色碧绿,茶香袅袅,似乎提醒着两兄弟,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是怎么找到陷害贵婉的人的?”贵翼问。 

“我回来以后,照贵婉的吩咐,去了一趟麦特赫司脱路……具体情况,请您原谅,我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