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旺达释比

第二天肖炘杰醒过来后,感觉有些头疼欲裂,昨天晚上一开始他还能够推辞,但到后来却连推辞的话也说不出口,反正都是酒碗端过来,就昏头昏脑地喝下去。还好羌人自酿的米酒和苞谷酒度数并不算高,不然的话他现在恐怕早就躺进医院洗胃去了。

等他洗过脸后总算清醒了一点,走到碉楼外面,在院子里看见已经早早起来慢跑的西玛。昨天来到寨子中后,西玛就换回了原来的装束,本来的面目让周围的羌民都十分惊讶。不过她和肖炘杰都是丹木郑重其事款待的朋友,那些淳朴的羌民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这个寨子的位置十分偏僻,甚至没有公路通往外界,周围更是没有基站,没有手机信号,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座碉楼里面的有线电话,因此就算寨子里有人知道西玛的身份,也不可能那么快通知外界,何况这里消息闭塞,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看上去千娇百媚的美丽女子,竟然有着神秘而复杂的身份。

“怎么,某个懒虫终于肯起来了?”西玛看到肖炘杰,打趣道。

肖炘杰苦笑了一下,道:“我可不像你,能以是女人作为借口推脱掉不少,老实说,这些羌族同胞实在太热情了,我估计昨晚要是再喝下去,我恐怕今天下午也醒不过来。”

“我们大概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看来你的酒量有机会得到锻炼了。”

这句话让肖炘杰一个踉跄,这样的宿醉经历有一次就好了,要是天天来,那不整出胃病才怪。

“别听她胡说,天天像昨晚那样的盛宴,就算你想要继续,寨子里可没有那么多肥羊烤给你吃。”丹木从碉楼的另一头走过来,淡淡地说道。

“嗯,不过昨天晚上虽然酒喝了不少,但也难得放松了一下,这几个月来神经都绷得太紧,这样轻松一下也是不错。”

“总算你这小子体会到我的深意,要不然我可不想继续耽搁一天时间。”丹木微笑道。

“好了,既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这次叫我们来,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眉骨上的诅咒减轻,和这个寨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肖炘杰忍不住问道。

“如果真的一点发现也没有,我就不会让你们过来了,吃过早饭后,跟我走吧。”

强忍着好奇,肖炘杰和西玛都以最快的速度吃过早点,或许是明白他昨天醉酒的缘故,今天的早餐比较清淡,但一大盆煮熟的土豆却让两人傻了眼。当看着丹木好整以暇地将土豆剥皮然后吃掉,两人才有些不情愿地照着做。

原本肖炘杰和西玛还以为这样的吃饭肯定难以下咽,谁知拨开一层皮才发现这土豆个头不大,却清香扑鼻,和在菜市场买的个头巨大外表光鲜的大棚土豆大不一样,蘸着佐料竟别有一番风味,西玛在连吃好几个后甚至差点噎住。最后两个人和丹木一起,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将早餐解决掉。

丹木带着两个人进入寨子后面的山林,这里的山并不算高,只有一千多米,白石寨就在两座大山中间的夹缝里。

寨子里的人将这两座山分别命名为白石山和萝卜山,一座是因为山上多白石得名,另一座则是因为形状像一个巨大的萝卜。

山上的植被十分茂密,还保持着比较原始的自然生态。不过这里的羌民经常上山采药或打猎,久而久之也开出了一些小道,现在丹木带着两人就在这些小道中来回穿梭,时间一长肖炘杰就感觉有些头大,如果要他独自返回,恐怕有八成的可能都会迷路。

走了两个多钟头,来到山林深处,前方隐约传来狗的叫声。前方有人家。

再往前走了十几分钟,肖炘杰和西玛几乎同时发现前方有一个简陋到极点的茅屋,在茅屋的后面,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山洞,洞口用石头勉强堆砌成门,狗叫声就从里面传来。

丹木快步走到茅屋外面,在看上去破烂不堪的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恭恭敬敬地说:“旺达诗卓,丹木带着朋友来看你了。”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被碰翻到底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丹木连忙地退到一边,恭敬地再次喊道:“旺达诗卓,丹木向你请安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穿着土蓝色的羌族传统服饰,头上带着一顶看不出是何动物的皮毛,腰间是一个已经破损严重的羊皮鼓,手里颤颤巍巍地拿着半米多长的水烟。

“哦祖古那,吉珠咪,子革不热!”老人缺了几颗牙齿的嘴里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

丹木连忙在一旁解释:“旺达诗卓是在向你们说‘早上好,姑娘、小伙们’。”

肖炘杰和西玛连忙回礼,但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看丹木的样子,对这个老人恭敬异常,肖炘杰心中一动,从老人腰间的羊皮鼓和这身蓝色的衣裳,立刻联想到老人的身份,很可能就是羌族中最神秘的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