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在海伦下葬后的一个早晨,巴利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喝酒。

他无比伤感地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幅油画,那是一位著名画家专门为他太太画的。画面上的海伦美艳绝伦,这不仅仅是因为画家技艺高超,而且还因为海伦本身就是一位非常漂亮迷人的女人。只可惜,在上周六举行的一次鸡尾酒会上,她被人杀害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巴利一边喝着闷酒,一边默默地想着。这时,电话铃响了,原来是米勒警官打来的,他是负责调查海伦被害一案的警官。

“很遗憾,巴利先生,我们的调查一直没有新的进展。”米勒警官在电话里对巴利说,“能用的办法我们都用过了,但还是一无所获。坦白地说,你太太这件案子恐怕我们也无能为力了,除非……”

“除非什么?”巴利问。

“除非凶手自首,”米勒警官用一种内疚的语气说。

巴利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相信你们已经尽力了。米勒警官,今天我准备离开这栋房子,去城里的俱乐部住一段时间,主要是散散心……请问,你找我还有其他事吗?”

“是的。巴利先生,我还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你的信件呢?”

“信件?”巴利扭头看了一眼,在桌子上堆放着一摞未拆封的信件和明信片。

“这与我太太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吗?”巴利问道。

自从上星期太太被害之后,巴利就没有心情拆阅那些信件,他知道,那多半是亲友和同事写来安慰他的。

“据我们推测,凶手可能也会寄张慰问信或明信片。”米勒警官解释说。

“难道他杀了我的妻子,还会假惺惺地寄一封忏悔书过来,安慰我悲痛的心不成?”巴利说,“我可不信!”

“巴利先生,你误会了,”米勒警官说,“我们怀疑,凶手或许就是你的一位朋友,他杀害了你的太太,然后再寄来慰问卡用以掩人耳目,以前就有这样的案例。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检查一下那些信件,如果凶手寄来了信件,就可以从他的措辞上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明天我再去亲自检查一下那些信件。”

“好吧”,巴利无精打采地说,“可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参加上周六鸡尾酒会的都是我生意上的好朋友,他们怎么会杀害我的太太呢?”

“但问题是,参加宴会的人都承认自己喝得太多了,连你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的确,”巴利苦笑了一下说,“当时,大家的确都喝醉了,并且场面一度失控,好在是在海滨举行,否则一定会招致邻居们抗议的。”

“巴利先生,根据我们的推测,案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米勒警官说,“在鸡尾酒会期间,你太太独自一人来到树林中的空地上,这时,有一位客人借着醉意调戏她,你太太拼命反抗,那个人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结果失手把她打死了。由于案发地点距离酒会现场有段距离,所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事后,那个人又悄悄混进酒会的宾客中,最后逃离了现场。”

巴利不愿再回忆那天晚上的事,但他还是问道:“你们怎么能确定不是过路人干的呢?”

“绝不可能是过路人,巴利先生,”米勒警官说,“你想想,那块海滨是你家的私有领域,房屋四周安装了围栏,而且周围的路上巡逻车不断,过路人是不敢在那里作案的……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接受凶手是你朋友这样一个事实,但恐怕正是如此。”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好好配合你们,对信件进行仔细检查。”说着,巴利就放下了电话。

巴利倒了一杯威士忌,慢慢走到太太的画像前,举杯向画中微笑着的海伦致意,他不禁又回想起事发时的情景:“……当客人们发现海伦的尸体时,她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躺在海滨附近的一处小树林中,衣服已经被撕裂,头上流出的鲜血浸透了泥土。这一切就像自己用石头击中她的脑袋后,离开时的样子……自己之所以要杀死太太,是因为她与卡蒙有染。本来是想杀掉太太并嫁祸给卡蒙的,但遗憾的是这一点没有实现,因为自己没有想到,客人们在树林中发现太太的尸体之前,卡蒙就恢复知觉并迅速逃离了现场……”

想到这儿,巴利使劲儿晃了晃头,想把这件事彻底忘掉。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尽管没有嫁祸给卡蒙,可至少到目前为止,警方还没有怀疑这件事是自己干的。

巴利是个经验丰富的推销员,他深知,要想把商品推销给别人,首先要说服自己——这种商品是最好的。所以,在面对太太被害这件事上,他也首先要说服自己——他和太太之死毫无关系。

就在巴利陷入遐想时,突然响起门铃声,吓得他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仔细听了听,这铃声并非来自前门,而是从后门传来的——那里平时很少有人按。巴利站起来,满腹狐疑地穿过厨房,打开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