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案 雨中的木乃伊(第4/12页)

2.

这个问题是在考赵局长,也是在考我。不过,我们两个暂时都没有想出好的答案。

“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形成了干尸,然后拆迁的时候移到这里来?”赵局长说。

我摇摇头,说:“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环境条件了。去年虽然大旱,但是我们也没有发现过一具干尸啊!而且,哪有等到拆迁再把尸体弄到这里?那不就是让警方发现吗?再看尸体周围的痕迹,肯定也是放在这里一年了。”

“可是,这里经常走人的话,就没人打开箱子看看?”赵局长说,“箱门又没有锁。”

“这个需要调查原住民。”我说。

“那,这个案子会不会是意外死亡呢?”赵局长心存侥幸地问道。

虽然箱子的外面搭了帐篷,但是因为箱子靠着电线杆,帐篷上有开孔,所以我也不敢轻易把尸体从箱子里搬出来,怕淋到雨。我重新钻进箱子里,查看死者的尸表状况。

因为干尸是保存型尸体现象,所以尸体的皮肤完整无缺地保存了下来。我查看了死者胸腹部和头部的皮肤,没有任何创口,也没有任何出血的痕迹。显然,他并不是被外界暴力导致的机械性损伤致死。我又看了尸体的口鼻腔,因为高度萎缩,黏膜干涸脱落,所以看不真切,但是似乎在口唇皮肤上有一些小的损伤。但我知道,这样程度的损伤,根本不可能导致死者窒息死亡。尸体的颈部皮肤干燥得凹凸不平,但是我用手套把皮肤捋平整后,也排除了他颈部受力的可能性。

至少从尸表上来看,并没有发现死者是被他人外力致死的依据。

我这么一说,赵局长的侥幸心理膨胀了起来,亲自戴上了手套,检查铁箱门的锁扣,说:“你们看,这种锁扣可能会出现问题。如果死者是个小孩子,再如果死者是自己不小心钻到了箱子里,然后因为作用力的巧合,导致了箱门的锁扣搭闭,这就等于是他自己把自己关进了箱子里。如果那样,木炭又不能吃,他就会饿死啊。”

“可是,他不会敲门呼救吗?”我说。

“万一他关起自己的时候是深夜,或者小孩子把自己关上了因为过度恐惧而不会呼救,是不是就能形成了呢?”赵局长问。

“那他的衣着?”我问。

赵局长说:“我们这里的农村小孩子,甚至农村汉子,夏天的时候,只穿一个大裤衩,光脚丫到处跑的现象还是存在的。”

我的心里隐约觉得这并不可能,但是一时也找不出好的理由来反驳赵局长,于是低头不语,静静思考。

还是林涛的一句话,把我从沉思当中叫醒。他说:“啊,我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尸体了。”

我赶紧蹲到林涛的身边,仔细听他讲解。

林涛把两扇铁门重新闭合,锁扣搭好,指着铁门正面,说:“你们能看到什么?”

大宝说:“门。”

“门上有什么?”林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锁。”大宝说。

“再仔细看。”林涛拍了大宝的后脑勺一下。

我皱着眉头盯着箱门看了许久,说:“好像有字!”

“对!有字!”林涛兴奋地说,“能看出来什么字吗?”

铁箱门上,应该有三行字,每行四个字,一共十二个字。看起来,应该是黑色的记号笔写的,而且写上去有些日子了。经过日晒雨淋,记号笔褪色了,所以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第一行最后一个字是‘箱’,第二行第一个字是‘有’,第三行最后一个字是‘近’。”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急。”林涛从勘查箱里拿出多波段光源和滤光眼镜,说,“记号笔里都有荧光剂,虽然已经褪色了,但是我们用这个激发荧光反应,有可能还原这些字的原形。”

说完,林涛开亮了多波段光源,戴上了眼镜,看了一会儿,说:“呵呵,我说吧。高压电箱,有电危险,请勿靠近。”

“不对啊。”我说,“这个箱子周围我都看了,黏附了大量的炭末,说明这个箱子本身的作用就是储存木炭的,而并不是高压电箱。”

林涛摘下眼镜,盯着我微笑着。

我拍了下脑袋,说:“哦,我大概是被大宝传染了。这些字是犯罪分子写的,把这个箱子伪装成高压电箱,放在电线杆下面。正因为伪装成了高压电箱,所以接近一年的时间里,附近的居民都老老实实地没有接触过这个箱子。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这个箱子就是高压电箱。犯罪分子此举,就是为了延长案发的时间。”

“也就是说,有伪装行为,那么这肯定就是一起命案了。”陶法医说。

“是的,不出意外,这就是一起命案。”我说,“尸体运到殡仪馆进行检验,进一步确证死因和尸源线索。另外,恐怕需要排查这附近曾经经营木炭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