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肤医生(第7/10页)
法官:“但是,汉弗莱先生,你已经来了,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解决啊?”
汉弗莱先生:“也许吧,法官大人,下一位我要传唤的证人会把全部事实澄清的。”
法官:“那么你就把你下一个证人请出吧。”
汉弗莱先生:“下面我请阿洛伊斯·拉那医生出庭做证。”
这位知识渊博的律师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不知做过多少次动人的陈述,但是今天不同以往,他还从未像现在一样在法庭上动情地说出如此短的一句话。当拉那医生,也就是这桩案件的中心人物,这个集中了所有人紧张关注的关键人物,这个已经被官方宣布正式死亡的人,突然出现在法庭的证人席上的时候,整个法庭上的人们全都惊呆了。那些旁观者,也就是主教十字村对拉那医生再熟悉不过的人,现在又看到了他,拉那医生看上去面容消瘦,神情有些憔悴,他现在的脸上神情凝重,显示出内心对整个事态的深刻关切。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拉那医生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沮丧甚至绝望,动作迟缓显得很忧郁,但是,除此以外,所有人在内心也承认,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如此优雅和如此有风度的人,拉那医生的身上所表现出的风度足以使人倾倒。拉那医生走上证人席,先向法官鞠了一躬,接着向法官问了一个问题,问是否允许他首先做一番个人陈述,他的这个请求得到了法官的同意,当然,法官也适时地提醒拉那医生,他所陈述的一切,都可以用作法庭上对他不利的证据来使用,拉那医生再次向法官鞠了一躬,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我多么希望,”拉那医生说道,“在6月21日当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坦率地告诉大家,在那天晚上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如果我知道那些无辜的人所受到的痛苦,如果说我知道后来我给这个世界上我所深爱着的人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我就应该老早来到这里把这件事说清楚;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我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的确是有很多原因的。我真心希望,一个内心不快乐的人,就应该从所有对他熟知的人的世界当中自动消失,但是我却没能预见到我的行为会影响到其他人。请允许我尽我的全力来对我所造成的麻烦做一些补救工作。”
“对任何一个熟知阿根廷共和国历史的人来说,拉那这个姓是非常有名的。我父亲出身很高贵,他的血统是古代西班牙最纯正的血统,长期以来在共和国占据着高位,本来他可以成为共和国的总统的,但后来他不幸死于发生在阿根廷中西部的圣胡安省的骚乱。再以后,雪上加霜,要不是后来我们家遭受巨大的经济损失的话,我和我的孪生兄弟厄内斯特本来有着十分光明的前程,于是我们两兄弟就不得不自谋生路。先生们,对此我要抱歉,看上去这些细节似乎与我所述说的主旨无关,但是我刚才所说的一切对我下面要说的内容的确有极大的关系。”
“刚才我说过,我有一个孪生兄弟,他的名字叫厄内斯特,我们两兄弟长得实在像极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人们根本分辨不出我们俩儿谁是谁。甚至最微小的细节上,我们两个都十分相像。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大,我们的相貌还是有一些变化,因为我们面部表情和神色不同,但是我们在外部形体和相貌上的差别是极其微小的。”
“对我来说,对一个已经死亡的人苛责过多,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死者还是我的兄弟,我只有一个弟弟啊,但是,我更愿意让熟悉他这个人品行的那些人们对他做出评价。我只想说——我不得不说出来——我在成年以后,那时候我还很年轻,我曾经搞过一个恶作剧,把我的弟弟吓惨了,所以我弟弟后来对我极端地厌恶和憎恨,他那么恨我,我认为这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是可以理解的。由于我们俩儿长得非常像,我弟弟的所作所为让我个人的名誉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为他做的许多破事儿而身背骂名。最后,在一桩极不名誉的生意当中,我弟弟计划用这样一种方式把他对我的憎恶之情全部发泄出来,我不得不被迫从此离开我的故乡阿根廷,在异国他乡,在欧洲寻找一份新的职业。由此,我摆脱了他对我的仇恨,我获得了一种新的自由,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偿了我不得不离开故乡的内心痛苦。我选择了医学作为我新的职业,我在格拉斯哥完成了我的学业,我有足够的钱用以支付我在那里的一切吃穿花费用度,我最终选择在主教十字村定居,并从此开始执业行医,我之所以选择在遥远的兰开夏郡的小屋里生活,那是因为我坚信,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听到任何关于我弟弟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