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着日本漆的匣子案(第3/8页)

“你一定还没有认识到你今天享受到的那份尊荣,”他说道。“那间屋子一直以来都被视为神秘的禁区,整个庄园都知道这件事,约翰爵士每天准时去那儿,从来就没有变过,庄园里对于那个小房间的议论和猜疑可多了。我向你保证,如果我把庄园里流传的关于他的书房的神秘访客的故事给你讲一遍,再描述一下仆人们听到的从书房里传来的声音,那么你一定会怀疑约翰爵士肯定是旧病复发、故态复萌了。”

“你们为什么会说是旧病复发呢?”我问道。

听到我这样发问,他十分惊讶地看着我。

“这么说,”他说道,“约翰·波尔拉莫尔爵士以前的个人历史你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真让我吃惊。我还以为全英格兰的人都应该知道爵士先祖的历史呢。其实,我不应该提那件事儿,如果你现在不是我们当中一员的话,可是,如果我不对你说出来的话,我怕别人告诉你这件事儿的时候就会别有用心、添油加醋,那样的话,听到你的耳朵里的内容还不知道有多吓人了。我总是把它当作理所应当的事实,也就是说,你本人是清楚自己在为‘魔鬼’波尔拉莫尔工作着的。”

“为什么把约翰爵士称为‘魔鬼’呢?”我好奇地问道。

“啊,你还年轻,这个世界变化得也快,但是,二十年前,‘魔鬼’波尔拉莫尔这个名字在伦敦可是叫得很响的呦。约翰爵士二十年前可是伦敦那帮顽主的头哩,他们是一群死党,总是厮混在一起,他们膘肥体壮、喜欢打斗,驾车疾驶,都是些赌徒、酒鬼——约翰爵士本人就是这种旧式人物当中的幸存者,而且他本人比起他那个圈子当中最坏的人还要坏上一百倍。”

我惊愕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与我现在看到的约翰爵士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我高声叫道,“那个看上去那样安静,那么勤勉用功,一脸悲伤的老男人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是他。全英格兰最坏最放荡的家伙!克勒默尔,这个,我们下面的人全都知道。所以我说从他的房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会引起人们多大的猜疑了,现在你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

“但是这与事实不符啊,是什么把他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

“是可爱的贝里尔·克莱尔,当年她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嫁给了约翰爵士,成为了他的妻子。与贝里尔·克莱尔女士结婚,成为了约翰爵士生命中的转折点。他在那条放荡的路上走得实在是太远了,他以前玩的那些个玩意儿几乎快要把他毁了。克勒默尔,你要知道,一个喝酒的男人,和一个惯于酗酒的男人之间,那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当年他们那些人都喝得很厉害,而他最后喝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大酒鬼——一个没有任何希望和任何人都救不了的大酒鬼。然后,她闯进了他的生活,她看到了如何拯救一个人的希望火花,一个正在毁灭中的人,于是,她按照自己的主意和计划嫁给了约翰爵士,尽管看起来她所冒的风险大得令人难以想象,成功的机会就如同骆驼穿针眼儿一样大,成功的希望看起来是微乎其微的,然而,她介入并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行动,婚后,克莱尔把她全部的生命都奉献给了拯救她丈夫的伟大事业,她全力以赴地要让她的丈夫成为一个有尊严的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你或许已经注意到了,在整个庄园里是看不见一滴酒的。自从这位女主人跨入庄园的大门那一刻起,就不允许庄园里留存一滴酒了,并且从此以后就成了规矩和铁律。而现在尤其如此,因为,一滴酒不啻一头饿虎看见了一滩鲜血。”

“那么,她对爵士的这些影响还存在吗?”

“这就是奇迹所在了。我们的女主人三年以前去世了,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害怕约翰爵士又重新走回到他原来的老路上去。女主人在去世前对这种情况比我们更担心,她至死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甚至把这种想法变成一种十分恐怖的情形,她认为她对自己的丈夫而言就是一位上天派来守护他的天使,而她活着的全部目的就是为了守护他。对了,顺便问一句,你在爵士的书房里看到一只刷着黑色日本漆的匣子了吗?”

“是的,我看见了。”

“我估摸着那只匣子里放的都是她给自己丈夫写的信。我多次看到过,每每爵士要离开庄园的时候,他就显得十分焦虑,哪怕只是离开庄园一个晚上,他也总是随身携带着那只刷了黑色日本漆的匣子。好了,好了,克勒默尔,或许我今天跟你说得的确有些多了,我本不应该这样做,但是,其实我是指望你能给我说一些你知道的新鲜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