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第2/9页)

等她喂完了奶,我开了门进去,送了盒丰盛的饭菜给她,我静静地说:“吃吧。”

“放我们走。”

“不,我说过,你们被绑架了。”

“可他是你儿子。”

我听了这话,突然浑身发抖起来,目光直射着她,她开始有些恐惧了。

“你难道不明白你是犯法的。”

“法律规定,精神病患者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她有些苦笑似的摇了摇头:“你现在看上去却比正常人还正常。”

“你们把我当过正常人吗?”我离开房间,又把它反锁上了。

我继续通过猫眼观察,她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又把他放回到婴儿车里。她不去动饭菜,而是趴在窗台上,但这没有用,这里窗户都是用铁栏杆给封死的,玻璃也是封死的几块,根本就打不开。事实上,为了这次绑架行动,我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和周密的计划,我事先在两周前就租下了这套房子,并安装好了铁栏杆和铁门,还有隔音墙,这是一个特制的囚室。

“快吃吧。饭菜快凉了。”

她盯着我的方向看,却一言不发,她的目光突然间变得那么有力,简直就要穿透这张厚实的包着铁皮的门。从她的目光中,我看出原来她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的目光战胜我了,我离开了猫眼,到另一间房睡下了。

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我带着早点来到猫眼前,看到饭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吃了。米兰不在床上,而是斜倚在床沿下,眼睛半睁半合的,似乎一晚上都没睡。我想起了什么,开了门,对她说:“你一定憋急了吧,快上厕所。”

“放我们走。”

“我不想你被憋死。”

卫生间就在隔壁,她终于进去了,我守在门口。她出来后,没有反抗,她很聪明,知道反抗一个精神病患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然后她给孩子换了尿布,我早就准备了许多一次性的尿布了。“吃早饭吧。”

“请你出去。”她对我说。

我继续说我的故事,那天我在我父亲的办公室里,喝下了米兰给我的咖啡,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已是第二天自己家中的床上了。我努力地想要记起些什么,但什么也没留在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有米兰的名字和浓烈的咖啡味道。我有些恶心。

过了一个月,我瞒着父亲,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了一次他的办公室,但在顶楼那间房间却紧锁着房门,人去楼空。我回到家,几次想开口问他,但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他的目光与我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直到一年以后,父亲带回来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是个男孩,长得很好,他告诉我,这是我的孩子。

我没明白过来,我的孩子?我自己差不多还是个孩子呢。

父亲严厉地对我说:“你忘了一年多前是谁把你从我的办公室送回家的吗?”

我记起来了,但我不知道这与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个白痴,我对你太失望了。”父亲大声地呵斥着我。

这方面的知识我当然懂,但——

“你难道不认账?”他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话。他说,“你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小畜牲。”他很喜欢这样骂我。

“我必须要承认吗?”

“是的,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小畜牲。”

我认了。

父亲还带回来一个奶妈。他把孩子放在他的房间里,一回家就抱起孩子,快乐地逗弄一番。我却有些手足无措,反而总和我母亲呆在一块儿。她显得更老了,忧伤刻满了她的额头,令我一阵伤心。

我提出想见一见米兰。但遭到了父亲的拒绝,他又一次狠狠教训了我一顿:“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她,你伤害了她,她永远都不想见你。”

听了这话,我又一次浑身发抖,我开始发作了,在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之前,我又吃了父亲的一顿拳脚。

一个月以后,我被精神病院放了出来。

我开始讨厌回家,也许的确是有些如我父亲所称的小畜牲的品行了。这些天,除了见到父亲愉快地抱着孩子,就是窥见母亲在偷偷地流眼泪。我一刻也不愿意多呆,父亲似乎也由我去了。我放浪于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起了一个催眠师,过去他曾经为我治疗过,效果非常好,但由于他是无照行医,所以治疗中断了。但我相信他,我按着他过去留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这回却迟迟地没有进入催眠状态,我的意识在挣扎,在抵抗,仿佛是一场激烈的战争,他和我都用尽了全力,终于,他占领了我,我脑中的一切都倾泻了出来,包括我有意识的无意识的,还有我记忆与灵魂深处的。

催眠完了以后,他和我都满头大汗,他告诉了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