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狐狸湾(第2/15页)

新媳妇听婆婆的吩咐,每天都在家缝那些红布口袋。她很好奇,几次问婆婆和丈夫那些红布口袋的用途,窦家人却对她三缄其口,于是她越发好奇了。

有一天晚上,她无意间发现丈夫和公公拿着那些口袋出了门,后半夜才回来,那些口袋却不见踪影。丈夫和公公压低了嗓音说话,不知说的什么,可面上端是喜气洋洋。

新媳妇发现丈夫和公公夜夜如此,有一天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于是起身偷偷跟了出去。她看到丈夫和公公背着那些红布口袋在夜里走得飞快,走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把那些口袋抛下,然后走到暗处蹲下。

新媳妇藏得很隐秘,所以她丈夫和公公并没有发现她。她紧张地盯着那些口袋,没过多久突然看到远远跳出来几只毛烘烘的动物,那动物蹿到口袋跟前,叼起口袋后消失在黑暗里。

新媳妇很害怕,可是她更怕丈夫发现她,于是不敢动,一直等到那些毛烘烘的动物再次出现。那些动物把嘴里叼的口袋放到地上,新媳妇发现本来里面什么都没有的红布口袋变得鼓囊囊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她丈夫和公公欣喜地把那些口袋抱进怀里,就在这时,新媳妇忍不住动了动身体,那些毛烘烘的动物突然对着新媳妇藏身的地方尖声嚎叫,新媳妇大惊失色,惊惶之下竟昏倒在地。

窦五更大怒,一气之下逼着儿子休弃了新媳妇。新媳妇狼狈地被赶出窦家,从那之后,窦家也开始没落不振。

窦家的事情传扬出去之后,大家都传说新媳妇看到的动物可能是狐仙或者黄大仙,窦五更不知怎么跟大仙扯上了关系,也可能是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于是大仙帮他往家背粮食,新媳妇发现这个秘密后,那些大仙就走了。

有进必有出,那些粮食的出处很可能就是企半夜家,这也能解释企家为什么年年丰收却没有多少余粮。

我听得津津有味,突然想起邮局里有个老邮递员也姓窦,我们都叫他老窦。窦姓比较少见,不知道老窦跟何大爷嘴里的窦五更有没有关系。

当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过后我就忘了。

又过了七八天,一天元亮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我看他脸色不好,于是问起原因,他说起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窦死了。

我万分惊讶,老窦是邮局的老员工了,他脾气有些古怪,我平日跟他接触不深,但心里仍然对他的死感到难过。话说他好像明年就要退休了……

“老窦是怎么死的?”突然死亡的话,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元亮迟疑地摇摇头:“说起来奇怪,我听说他早上到狐狸湾去看坟地,回来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后来突然就不行了。”

我听完后暗自心惊,平时看老窦的身体挺壮实,难道他有心脏病之类的隐疾?

至于元亮说的狐狸湾,我没去过,只是听人说过两次。那地方就夹在碾盘山和黑瞎子山的中间,狭长一地,有一条河流经过,植被茂密,尽是绿草芳树,风景很是不错。因为早年有人看到一群狐狸经常在附近出没,所以就取名叫狐狸湾。

山里人虽然什么动物都见得多,但是对狐狸或黄鼠狼之类存着几分忌惮,因为怕招惹了“大仙”,所以去那儿的人不多,更别提把那地方当作坟地了。

而且,民间虽有“哪有黄土不埋人”的说法,但是我跟老蔡头相处久了,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山脚下万不是埋人的好地方,老窦常年在山里跑,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会去狐狸湾看坟地,还真是怪事一桩。

疑惑归疑惑,老窦是我们的同事,我们于情于理都要到他家看看。

我和元亮边走边聊,我从元亮嘴里得知,老窦家人口简单,他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他妻子体弱多病,三十岁才生下独子,取名窦建和。窦建和现在刚二十岁出头,如今就在城里念书,听说极有出息。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老窦家,他家是一间青砖打底的土坯房,照理说以老窦的收入不至于住得这么简陋,我猜测他的工资应该大部分都在供窦建和读书,才会过得这么节俭。

老窦家的院子里站着不少人,我们领导老齐也在。

老齐看到我们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跟着元亮站在门口,屋里隐隐传出哭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悲似一声。

我心下恻然,虽然人终究难逃一死,可是一个昨天还好好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换作是谁都得受不了。

我走进屋里,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没有几样家具,最昂贵的怕是摆在桌子上的半旧收音机。不大的土炕上放着一个白布卷,那白布裹得虽然不紧,可是却能很清楚地看到一个人的形态,白布上还渗出零星的血迹,看得人直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