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地牢之魋(第5/9页)

我攥紧手中的手电筒,悄无声息地向黑影走过去。走到黑影背后时,我高高举起手电,正要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一下,黑影突然转头,刹那间我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元亮!

元亮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嘴巴不时蠕动,似乎正在咀嚼。

我很不高兴,质问道:“大半夜的,你搞什么鬼?”

我打开手电的开关,却差点儿没吓尿裤子,原来元亮手里捧的是只老母鸡,老母鸡已经死了,满地都是鸡毛和鸡血,他嘴里兀自嚼着一块生肉,在他的另一边,地上还有两只死耗子。

我浑身汗毛直竖,看元亮这模样,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他中邪了。

我好不容易才把元亮弄回他的房间,他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嘴里不停地哀号,我要吃肉,我要吃肉。那声音真如魔音一样,能把人活生生吓掉半条命。

我被他号得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好把他打昏,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元亮突然中邪,我心里着实怀疑,回想起元亮说去看董婆跳大神,也就是说他去过王家,他中邪会不会跟老王头有关?

大半夜的,我没办法去找董婆给元亮掐邪,我突然间想到了邻居老蔡头,他是个能人,会不会懂得医治元亮的方法?就算他不懂,我起码也能找个拿主意的人。

下定决心之后,我背着仍处在昏迷状态的元亮走下二楼,向着老蔡头家走去。

我拍了老半天门,老蔡头屋里才亮起幽暗的灯光。

“谁呀?”

“是我,蔡老爷子,我是住在旁边的秦乐山,我有急事,您能帮个忙吗?”

不多时老蔡头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松垮垮的蓝背心和短裤。

我很心急,上来就把元亮中邪的事说了一遍,老蔡头沉默半晌:“把他背进来吧。”转身走向屋里。

我一听,这是同意帮忙了,于是赶忙背着元亮跟在老蔡头身后。

进入老蔡头家里后,我也没心思打量屋里的摆设,老蔡头让我把元亮放在土炕上,然后自己走到屋子一角,打开一个掉漆的躺柜,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老蔡头拿出一个白色纸包递给我。“这里面是朱砂,你回去后煮水给他喝,还有……”老蔡头又拿出一根四寸来长的竹签子,“如果他醒来后再发作,你就用竹签子戳他的指尖,然后把指尖里的淤血挤掉,过个一两天他就差不多好了。”

老蔡头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但是他说的话让人异常信服,我急忙接过纸包和竹签子,对他连声道谢。

回到宿舍后,我按照老蔡头的法子,给元亮灌下去大半碗朱砂水,他刚开始没有反应,没过多久就开始又吐又拉,弄得整间屋子臭气熏天,令我苦不堪言。

吐完拉完之后,元亮又开始闹着吃肉,我只好用竹签子戳他的指尖,当然也不敢戳得太狠,戳出血之后就停手,几次之后,元亮的十根手指差不多都遭殃了。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要搁在平常人身上,早就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我戳完元亮的手指后,他反倒不闹了,倒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

我知道,老蔡头的方法奏效了,心里终于不再七上八下,趴在元亮房间里的桌子上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我被元亮的惨叫声惊醒,我迷迷糊糊坐起身,元亮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我是不是被潜藏的阶级敌人逼供了?”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活动一下快要散架的身体,慢慢起身。

“你没被敌人逼供,你是被脏东西附身了,同志。”

我把昨天的事跟元亮一说,元亮满脸惊悚地盯着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感受就四个字——真他妈疼。打出娘胎就没这么疼过。”

我同情地看着那十根满是血洞的手指,虽然那是我扎出来的。

我问他昨天是怎么回事,元亮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昨天我在老王家看董婆跳大神,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很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我就迷迷糊糊地往外走,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看来,元亮中邪果然还是跟王家有关。

元亮的情况显然不能去送信,我只好帮他请了一天假。忙碌一整天回到宿舍,元亮竟然不在。我寻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走不远,于是就在附近找了找,最后竟然在老蔡头家找到了他。

我进老蔡头家院子的时候,元亮正和老蔡头在说话,好像是谢谢他帮忙的事。老蔡头正在补一个露了洞的缸,好似并没认真听元亮讲话,可元亮还是自顾自说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