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琪 2016年2月15日 星期一(第3/4页)

然而两周之后你就死了。

公园街的咖啡馆宽敞现代,虽然缺乏特色,但室内很暖和。收音机里说,今天有冷空气到了布里斯托尔。

我坐在一张靠窗的小桌旁,窗外便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们提着超大号的购物袋匆匆走过,下巴藏在围巾里,帽檐压得低低的。

我拿出手机查看电子邮件和未接电话,这时丹尼尔发来一条短信:

你在哪?我到公寓去了,没见到你。D。

有意思,短短几天时间里,我们就成了可以在短信结尾加上亲吻符号的熟人,星期五之前,我甚至还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告诉我他设法从我的酒店网站上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无论如何,丹尼尔是个记者,他有办法与人取得联系和搜寻信息,我就不具备这样的特长,你哥哥比我记忆中还要倔强,哪怕就因为他叫我“弗兰琪夫人”并且深情地怀念我们的过去,我也不应该忘记这一点。

我没有搭理他的短信,继续浏览电子邮件。

然后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嗨。”我低声说,避免其他顾客听见。

“弗兰琪,这几天我一直试着给你打电话……”她一上来就说,都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你还在奥德克里夫吗?”

“我眼下在布里斯托尔,没错,但我仍然住在奥德克里夫,那里的手机信号不好——”

“好吧,无论如何,”她继续道,“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爸的病情有所改善,我告诉过你,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很高兴,妈妈,真的,可即使这样也没法改变什么,对不对?他还是得应付那个官司。”

“你能不能先不提这个?他是无辜的,我们都知道他是无辜的。这边都是我一个人在支撑,你却待在别的地方,你只要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回来,却不愿意露个面,真是太自私了……”

我闭上眼睛,忍受着她的唠叨和谴责,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不把她的批评放在心上。她的暴躁是焦虑和抑郁引起的,况且她是真的担心我爸爸,假如没有他,她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问起你,也没问酒店的生意如何,爸爸中风后,她就对别的事失去了兴趣。两年之前,半退休的他们还在享受游轮旅行和远方度假,酒店的丰厚利润足以让他们负担得起昂贵的旅行开销。

假如你知道我现在是多么兢兢业业,你一定会吃惊,索芙。事实证明,我喜欢经营产业,我从未想到,生意可以成为家庭乃至人生的替代品,让我投入工作,忘记痛苦。离婚之后,我就成了工作狂,偶尔以玩乐的心态谈个恋爱,我知道这样的人生并不完整,却也难以避免。

“好了,我要照顾你爸爸了,就是告诉你一下这件事。”

“我过几天就回家,告诉爸爸我爱他……”

她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咖啡,正准备打电话给酒店经理斯图亚特,手机在我手中响起来,丹尼尔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我决定先不理他,让他再着急一会儿,最好是以为我回伦敦了——假如我回去了,他会不会真的在意?或许他只希望我帮他调查清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但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不比上星期五时多多少,电话响到第六声,我心软了,按下了接听键。

“弗兰琪?”他听起来很紧张。

“我以为你今天上班。”

“我是在上班。”他说。背景音里传来模糊的电话铃响,我想象着繁忙的新闻编辑室是什么样子的,虽然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在上学的时候,现在那一类地方肯定跟过去不一样了。“你在哪?”

“咖啡馆,布里斯托尔。”

“布里斯托尔?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需要暂时离开奥德克里夫透透气,那里太压抑了。”

“奥德克里夫又没什么问题。”他戒备地说。

我保持沉默,没有必要与他争论,我在想什么呢?反正我又不会回到奥德克里夫生活,他喜欢那里是他的事,而且他还有米娅,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

“你没事吧,弗兰琪?”

我感到一阵恼怒。这都是他的错。我那么信任他。

“不,我有事,”我对着手机嘶叫道,“我昨晚见到你了,你和莱昂。”

“莱昂?”他听起来有点糊涂,“我昨晚没和莱昂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搅动着我的卡布奇诺。“我看见你们了,丹尼尔。你们在我的车前面过马路,米娅也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三个去了‘海鸥’,我还以为你讨厌莱昂。这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讨厌莱昂,我当然不会跟他一起喝酒。昨晚那个人是我同事,刚搬到镇上,我约了他一起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