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6/11页)

伊尔斯曼说,他看见有人在边境给拉西德和博尔韦尔拍照片。查理·布朗翻译了伊尔斯曼的话:“如果你觉得那些照片是个麻烦,那我可以解决。”

博尔韦尔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查理说:“他觉得你是一个诚实的人,你做的是高尚的事。”

博尔韦尔觉得这个提议带着不祥的味道,就像黑手党成员跟你称兄道弟一样。

到半夜了,他们既没听到走陆路的一组的消息,斯卡利和“菲什先生”也没有坐巴士到这儿。博尔韦尔决定上床睡觉。睡觉前他都会喝点水。桌上放着一大罐水。管他的,我还没死呢。他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吞下了某种硬物。哦,上帝啊,那是什么东西?他迫使自己不去多想。

他刚上床就有一个男孩叫他去听电话。

是拉西德打来的。

“嘿,拉尔夫?”

“是我。”

“我们在边境!”

“我马上就到。”

他把其他人都叫起来,结清了住宿费。“菲什先生”表兄的儿子驾车朝边境驶去。据伊尔斯曼说,一个月前,土匪在他们走的这条路上杀害了九个人。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爆胎。“菲什先生”表兄的儿子只好摸黑换轮胎,因为手电筒的电池也用完了。博尔韦尔站在路上等待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害怕。伊尔斯曼仍然有可能是个骗术高超的骗子,但他的特工身份又一直在保护他们。如果土耳其的特工组织就像土耳其的酒店,那伊尔斯曼就是他们的詹姆士·邦德。

轮胎换好了,车又可以开动了。

他们在夜色中行驶。应该会没事的,博尔韦尔想。保罗和比尔到边境了,斯卡利和“菲什先生”正乘巴士往这里赶,佩罗独自留在伊斯坦布尔。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他抵达了边境。警卫的木屋里亮着灯。他跳下车,跑进屋里。

屋内爆发出欢呼。

他们都在:保罗、比尔、科伯恩、西蒙斯、泰勒、盖登和拉西德。

博尔韦尔热情地同保罗和比尔握手。

他们开始收拾大衣和箱子。“嘿,嘿,等一下。”博尔韦尔说,“‘菲什先生’正乘巴士赶来。”他从兜里取出一瓶芝华士十二年苏格兰威士忌,“我们都来喝口酒吧!”

他们全都喝了酒庆祝,除了因为宗教信仰而不饮酒的拉西德。西蒙斯把博尔韦尔拉到角落里。“怎么回事?”

“我今天下午同罗斯通了电话。”博尔韦尔告诉他,“‘菲什先生’同斯卡利、舒维巴赫和戴维斯正在往这里赶,他们租了一辆巴士。我们现在本可以走——十二个人坐两辆车没问题,但我想我们应该等巴士。首先,我们都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有人走丢;其次,离开这里的路危机四伏,土匪什么的很多。我不清楚这里面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他们反复警告我,我都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如果这条路很危险,那我们抱成团会比较安全。最后,如果我们去尤瑟科瓦等‘菲什先生’,那就不得不入住世界上最糟的旅馆,还会遭到那里官员的盘问和骚扰。”

“好,”西蒙斯勉为其难地说,“我们在这里得等一会儿。”

他看起来非常疲惫,博尔韦尔想,他就是一个需要休息的老人。科伯恩的状态也差不多——精疲力竭,萎靡不振。博尔韦尔不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来到这里。

博尔韦尔自己却非常兴奋,尽管他过去四十八小时几乎没怎么睡。他回想起他同“菲什先生”一遍又一遍地商量如何来边境,回想起在阿达纳没能等到预订的巴士,想到暴风雪中驾驶出租车行驶在山路上……几经磨难,他终于到了这儿。

警卫的木屋里异常寒冷,燃柴的火炉除了令屋里烟味弥漫外别无用处。所有人都很疲惫,苏格兰威士忌又增添了倦意。他们一个个都开始在木椅和地板上睡着了。

西蒙斯没有睡。拉西德注视着他像笼中的老虎一样踱来踱去,接连不断地抽着塑料烟嘴的雪茄。东方露出鱼肚白,他望向窗外荒野另一侧的伊朗。

“那边有上百名荷枪实弹的革命者。”他对拉西德和博尔韦尔说,“如果他们发现昨晚越过边境的人的真实身份,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博尔韦尔也开始怀疑自己提出的在这里等“菲什先生”的建议是否合理。

拉西德望向窗外。他看到了对面的路虎揽胜,想起一件事。“汽油罐,”他说,“我把钱放在汽油罐里了,我们或许需要用到钱。”

西蒙斯盯着他。

拉西德走出警卫室,开始穿越边境。

这条路显得异常漫长。

他揣摩着伊朗一侧警卫的心理。他们已经放了我们一马,倘若他们怀疑昨晚做错了,那过去的几个小时一定都在为自己编造借口,替自己辩解。现在他们已经说服了自己,相信自己做对了。他们过一段时间才能改变这一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