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星期天早上,艾丽丝在长沙发上睁开眼睛,喝了伏特加宿醉难醒,头还痛着。

“哎呦!”她痛苦地呻吟着,双手抱住脑壳,试图不让隐形的锤子将脑壳砸碎,但毫无用处。她躺在那里直至第二波恶心消失。

苏珊娜的钥匙不见了,她醉倒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它,手上的红印子就可以佐证。艾丽丝强迫自己起来。钥匙不在咖啡茶几上也不在长沙发上。她在沙发、地毯和靠垫底下寻找。

“该死!”艾丽丝点燃一支香烟,又沉重地躺回沙发。钥匙不会就这么消失了。她生气地抱拢双臂,突然感觉胸口有样东西戳人。该死的胸罩支撑钢圈,她边想边解开睡觉时压扁的胸罩钩子,有样东西掉了出来:是那把钥匙!

“哈,你在这里!”艾丽丝捡起钥匙,眼睛紧盯着刻在钥匙表面的547。“你是属于谁的呢?”

钥匙不回答,但是她希望它能回答。她又躺回沙发。

艾丽丝勉强把满满一杯咖啡灌下宿醉未醒的胃里,拿起电话拨了苏珊娜的号码。

“喂。”一个刺耳的声音回答。

“苏珊娜?”

“是我。”

“我是艾丽丝。昨晚你曾打电话给我。”

“对的。艾丽丝。今天早晨你应该过来见我。我的侄女中午以前都在教堂。”

“你能否告诉我有什么事情。”

“如果你想交谈,那么就到莱克伍德朱尼珀大道13321号来。”女人咳嗽起来,随后就挂了电话。

“好吧,疯女人。我马上就来。”艾丽丝对着挂断的电话说,然后放下话筒。发疯了,她自言自语,不过她是拿着钥匙去寻找它合法的主人。不管昨晚醉酒后她胡思乱想出哪些说法,现在这是她的责任了。艾丽丝重新扣上胸罩,将钥匙放进裤子的后兜里。

朱尼珀大道是莱克伍德一条拥挤的长街,位于特雷蒙特向西一百个街区。艾丽丝驾车在拥挤的网格似的平房区穿行,直至找到想找的房子。这是一个砖砌的小棚屋,门窗前有铝制的雨棚,前廊装了纱门。生锈的纱门里,一个老太正坐在一把摇椅里。

艾丽丝眯着眼睛朝前廊里张望。“你是苏珊娜?”

“你一定是艾丽丝。进来!进来!在我侄女做完弥撒回来之前,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苏珊娜隔着开裂的边门挥手。塑料地毯铺满整个小小的前廊,里面有一个柳条沙发,以及苏珊娜的摇椅。

“你好,”艾丽丝缓慢地坐进那个嘎吱作响柳条沙发。“嗯,感谢你请我过来。”

苏珊娜的脸是那么棕黑干瘪,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她一定一直躺在鞣皮床上抽烟。唯一与她个人照片有点相似的地方是她的牙齿。

“嗯,你来电后,我开始在想……”她从一个红色皮烟包里抽出一支特别长的薄荷香烟,用一只闪亮的金质时髦打火机点燃了它。“关于银行。以前我在电话里没有提及它,不过你知道吗,有人侦查。银行关闭之后有警察在侦查。”

“真的?为什么?”

“我也吃不准。警察讯问了我们所有的人。他们向我提出了有关文档的各式各样奇怪的问题。我当然他妈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但我与我的一个朋友琼交谈过——喏,私下交谈——想搞懂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她说正在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存储部的文档不见了。还有钥匙……”

“什么的钥匙?”

“贵重物品保管箱的钥匙,还有其他的,”苏珊娜透过一股烟雾说,“要知道,客户得到的消息是:钥匙是在银行出售给哥伦布信托公司、他们用链条锁门的时候遗失的;其实,钥匙在此前几个星期就已经丢失了。所有部门都进行了大规模联合搜查,直至他们用链条锁门那天终止。”

“你朋友向警方报告这一情况了吗”艾丽丝在沙发上倾身向前,眼睛盯着苏珊娜苍老粗糙的脸。老太淡蓝的眼睛盯着她的香烟。

“哦,没有。她没有报告。”

“为什么不报告?”

“有人威胁。”苏珊娜直截了当地说,仿佛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艾丽丝等着她说出更多的情况,但是苏珊娜似乎陷入了沉思。她把两英寸长的烟灰轻轻弹入放在她膝盖上的水晶烟缸里。她皮包骨头的腿肚子上布满一条条蓝色的粗血管。艾丽丝禁不住怀疑所有这一切是否都是这个老太婆编造的?她好像很喜欢别人关注。

最后艾丽丝不得不问:“什么威胁?”

“银行关闭前一周,我在半夜里接到一个电话。”苏珊娜透过破旧的纱门凝视着前草坪星星点点褐色的枯草。“那个男人说我如果不提银行里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日子会好过些;说我应该配合警方,但却要让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