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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利高里·普赖斯,”他说,“我从事伐木业。”他四十多岁,长着一张钩状的脸和一双明亮的灰眼睛,还蓄着八字须。“这就是我们离开的那个国家,嗯?”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26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生产核武器的关键原料钚。

“俄国人确实和我们不一样,但是过段时间你就习惯了。”

十万名科技人员在这里工作和生活。

“他们的确不像法国人那样善于烹调。我到这里来出差时要带着自己的护理包。”

他们不能到外面去。他们不能有来访者。他们必须使自己与世隔绝。

“你在俄罗斯做生意吗?”

达娜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度假。”

他惊讶地看着她。“这个时候在俄罗斯度假太糟糕了。”

当飞机乘务员推着食品车沿过道走来时,达娜刚准备拒绝,却突然意识到饿了。她记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吃的饭。

格利高里·普赖斯说:“如果你想要一小杯波旁威士忌酒,我这里有正品,可爱的女士。”

“不,谢谢。”她看看她的手表。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要降落了。

法航的220次班机降落在杜勒斯机场上,四个男人看着旅客们开始从飞机的活动舷梯上走下来。男人们立在那里,充满自信,知道她无路可逃。

其中一人说:“你有皮下注射器吗?”

“有。”

“带她到岩溪公园。老板想要一个撞人后逃逸的事故。”

“好的。”

他们的眼睛转回到门口。旅客们鱼贯而出,身着厚重的羊毛衣服、毛皮风雪大衣、耳套、围巾和手套。最后旅客流停止了。

其中一人皱起眉头。“我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他沿着活动舷梯来到机舱内。一个清洁小组正忙碌地工作着。这个男人沿着过道走去,没有任何旅客。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它们是空的。他急忙冲到前面对一名正准备离开的飞机乘务员说:“达娜·伊文斯坐哪儿?”

飞机乘务员看上去很惊讶。“达娜·伊文斯?你指的是电视新闻节目女主持人?”

“是的。”

“她不在这架飞机上。我希望她在。我非常乐意和她见面。”

格利高里·普赖斯正在对达娜说:“你知道木材生意的伟大在哪里吗,可爱的女士?你的产品全靠自己生长。是的,绝对,你只管坐着没事干,看着自然母亲为你挣钱就行了。”

一个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我们将于几分钟后降落在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请系好您的安全带并将您的座椅扳回直立状态。”

坐在过道对面的女人玩世不恭地说:“喂,把你的座椅扳直,我可不想躺着去死。”

“死”这个词使达娜猛地一惊。她能听见子弹反弹到公寓楼墙上的声音,她能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猛地将她推向疾驰而来的卡车。一想到她刚刚经历的两次死里逃生,她就禁不住颤抖。

几个小时以前等候在舍列梅季耶夫二号机场的休息室里时,达娜一直在对自己说凡事都会好起来的。好人终将获胜。但是她与某人进行过的一次谈话却始终困扰着她。那个人说了一句令人不安的话,但它被忽略了。是和马特的某次谈话吗?沙达诺夫局长?蒂姆·德鲁?达娜越想回忆起来,它就越是躲开她。

一名飞机乘务员在扩音器里广播:“法国航空公司220次班机即将飞往华盛顿,请拿好您的护照和登机牌。”

达娜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当她向警卫出示机票时,她突然记起来了那是什么。那是她与萨沙·沙达诺夫的最后一次谈话。

没有人知道我在那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安全藏身处”。

她唯一对其透露过萨沙·沙达诺夫藏身之处的人就是罗杰·哈德森。在此之后沙达诺夫立即死于谋杀。从最初开始,罗杰·哈德森就一直在巧妙地暗示着泰勒·温斯罗普和俄罗斯之间有某种秘密交易。

当我在莫斯科时,有谣传说温斯罗普卷进了与俄罗斯的某起秘密交易中。

泰勒·温斯罗普在就任我们的驻俄罗斯大使之前不久,他曾经告诉过几个密友他已经确定退出公共生活了……

是温斯罗普向总统施加了压力,使他任命他为大使……

她把她的每一步行动都告诉了罗杰和帕梅拉,他们自始至终在监视着她,而且这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罗杰·哈德森就是泰勒·温斯罗普的神秘合伙人。

当美洲航空公司的班机降落在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时,达娜朝窗外窥视着,寻找任何可疑之处。没有。周围很安静。达娜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下飞机。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走进航空港的途中她尽量让自己周围有许多旅客,使自己和叽叽喳喳的人群混为一体。她要打一个紧急电话。在旅途中间,她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使自身的危险显得似乎不那么重要了。肯莫尔,如果他因为她陷入险境怎么办?她无法忍受他出事的这种想法。她必须找个人去保护肯莫尔。她立刻想到了杰克·斯通。他隶属的那个机构强大得足以给她和肯莫尔需要的那种保护,而且她相信他会替她安排此事的。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同情她。他事实上不是他们中间的一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