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谈(第2/8页)

“你有什么明确的见解呢?”探长挖苦地问道,“既然你怀疑不是斯隆干的,那么你看大概是谁干的呢?”

“究竟是谁在为非作歹,我脑子里一点儿影子也没有。”埃勒里喷出了一大口烟,“然而我可以肯定:一切的一切,全都搞错了。我可以肯定的就是吉尔伯特·斯隆并没有杀害阿尔伯特·格里姆肖,也没有自杀。”

这是好勇的表现,但是这种好勇表现有其严肃的意志。埃勒里一宵没有安睡,第二天清晨一吃完早饭就到第五十四东大街去了。卡基斯的房子门窗紧闭——外面已无岗哨,但像一座坟墓似的死气沉沉。他跨上阶沿,按了按铃;前门没有开,只听得一个怒气冲天、最不客气的声音咕哝道:“谁呀?”他忍气吞声费了不少唇舌,总算使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动手开了门。门并不全开,只是拉开了一条缝;通过缝隙,埃勒里望见了威克斯的粉红色头皮和忧心忡忡的眼睛。这之后,就不再有什么障碍了;威克斯马上拉开了门,伸出了粉红色秃脑袋,匆匆忙忙向第五十四大街张望了一下,埃勒里毫无笑容地走了进来,威克斯赶紧把门关好,锁上门,把埃勒里让进了客厅。

看来,斯隆太太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内深居简出。威克斯到楼上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一面咳嗽一面报告说,这位寡妇一听“奎因”这个名字,脸就胀得通红,眼中冒出火来,恶狠狠地骂不绝口。威克斯表示歉意,可是斯隆太太——咳咳咳——不能、不肯,或者说是不愿见奎因先生。

然而,奎因先生却不怕碰钉子。他严肃地对威克斯说声谢谢,可是他在走廊内却不转身朝南往门外去,反而朝北走向楼梯,上楼去了。威克斯张口咂舌,不知所措。

埃勒里取得对方接见的办法非常简单。他敲敲斯隆太太的房门,当这位遗孀发出“又是谁呀”的刺耳问句之时,他就说道:“是个不相信吉尔伯特·斯隆是凶手的人。”这下子她的反应来了。房门启处,斯隆太太当门而立,呼吸急促,目光殷切,仔细端详这位从天而降的神灵的面庞。可是,当她看清来者是谁的时候,殷切就一变而为憎恨。“胡闹!”她悻悻说道,“你们这帮混蛋,我一个也不要见!”

“斯隆太太,”埃勒里心平气和地说,“你这未免太冤枉我了。我不是胡闹,我是心口如一的。”

憎恨逐渐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冷静的思考。她默默无言地审视他。接着,不再冷漠相对,她长嘘一口气,把门大开,说道:“对不起,奎因先生,我有点儿——有点儿不大舒服。请进来吧。”

埃勒里并不坐下。他把帽子和手杖放在桌上——那个置斯隆于死地的雪茄烟盒仍在桌上——他说:“我们谈正题吧,斯隆太太。你显然愿意出力。你肯定抱有最大的期望,要洗刷你丈夫的污名。”

“正是这样,奎因先生。”

“那就好极啦。躲躲闪闪是做不成什么事的。我打算对这案子的每一个缝隙都探索一遍,看看在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里能挖出什么。我需要你的信任,斯隆太太。”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埃勒里坚定地说,“我要你告诉我,几个星期之前,你到本尼迪克特旅馆去找阿尔伯特·格里姆肖是为了什么。”

她低头沉思起来,埃勒里静等着,不抱多大希望。但等她抬起头来时,他看出第一个回合已经得手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她爽快地说,“我只求这样做能对你有所助益……奎因先生,那时我说我没有到本尼迪克特旅馆去找阿尔伯特·格里姆肖,也可算是实话。”埃勒里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往哪里去。因为,告诉你吧,”她停顿了一下,望着脚下的地板,“整个那天夜晚,我都在盯着我丈夫……”

她一点一点说出了来龙去脉。原来,早在她哥哥乔治死前的好几个月,斯隆太太就已怀疑丈夫与弗里兰太太勾勾搭搭,弗里兰太太善于卖弄风骚,住得又是近水楼台,再加上詹·弗里兰长年累月外出,而斯隆正好是个自命风流的多情种,一段韵事也就在所难免了。斯隆太太妒火中焚,苦于捉不到具体把柄。既然无法证实自己的疑心,她只好不露声色,故意装得像是完全蒙在鼓里。实际上,她一直睁大眼睛看着,拉长耳朵听着,留心任何可能是幽会的迹象。

一连好几个星期,斯隆每天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到卡基斯家。他所说的理由,各不相同——这使得疑窦更大了。斯隆太太受不了这种揪心的痛苦,于是想抓个真凭实据。九月三十日,星期四晚上,她盯梢了丈夫;他捏造了一个显而易见是无中生有的“开会”作为借口,吃过晚饭之后,离开了卡基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