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7/8页)

他们等着阿巴斯做出回答。

奥莉维亚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坐着。她觉得这三个人之间有着某种由来已久的默契,而且这种默契建基于彼此间的尊重。她还注意到斯蒂尔顿和阿巴斯不时会短暂地对视一下,仿佛他们彼此分享着一些秘而不宣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

“我去。”

除此之外阿巴斯就没再说别的了,不过片刻之后他多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想喝点茶。梅特急着想回家,而斯蒂尔顿已经准备离开,所以他们都婉拒了阿巴斯的提议,并对他表示了谢意。当梅特和斯蒂尔顿朝门口走去时,奥莉维亚却表示想留下来喝一杯茶再走。

“好的,请给我一杯茶。”

说真的,奥莉维亚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也许跟阿巴斯有关吧。自打刚才阿巴斯轻盈而灵活地钻进汽车的那一刻起,她便被他吸引住了。他身上还有一种气味,不是香水味,而是一种她从未嗅到过的气味。阿巴斯端着一个银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茶壶和杯子。

奥莉维亚坐着环顾了一下这间客厅,这里看起来很不错,墙壁很白,家具很少,其中一面墙上挂着几幅漂亮的蚀刻版画,另一面墙上覆盖着一层色彩素净的薄墙帘。房间里没有电视机,木制地板略微显得有些陈旧。她在想阿巴斯是不是有些书呆子气。

从某些方面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至于他的其他方面,几乎没有多少人了解。

奥莉维亚看着阿巴斯,后者站在一个低矮书柜旁边,书柜里只稀稀疏疏地放了几本书。他穿着舒适的白色短袖针织衫,下身是一条裁剪入时的灰色斜纹棉布裤。他把刀藏在哪里的呢?奥莉维亚觉得有些纳闷。斯蒂尔顿说过他身上总是带着一把刀。她上下打量着阿巴斯,他身上只穿着很少的衣物,实在看不出刀放在哪里,难道他现在没有把刀随身带着?

“看来你的眼睛很好奇嘛。”

阿巴斯端着一杯茶转过身来,奥莉维亚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被人当场捉住了一般难堪,她不想让阿巴斯误解自己的目光。

“斯蒂尔顿说你身上总是带着一把刀。”

看得出来阿巴斯有些愠怒。斯蒂尔顿为什么要把刀的事情告诉奥莉维亚?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这只是阿巴斯潜藏性格的一部分,并不是适合公开的东西,斯蒂尔顿压根儿就不该让这个小女孩知道这件事。

“斯蒂尔顿有时候很多嘴。”

“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现在你的身上带着刀吗?”

“没有。你要加糖吗?”

“请给我加一点,谢谢!”

阿巴斯再次转过身去,奥莉维亚向后靠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就在这时一个物体突然击在了她右边的木制扶手上——那是一把细长的刀,亮晃晃的刀刃就在离她肩膀几厘米的地方震颤着。奥莉维亚猛地转过头去,看到阿巴斯正端着茶杯朝她走来。

“这不是真刀,只是马戏团的道具而已。我们能聊聊与海滩谋杀案有关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

奥莉维亚从阿巴斯手里接过茶杯,开始说起话来。她的语速略微有些快,也比较紧张。那把刀仍然还插在椅子的扶手上,她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先前他将这把刀放在哪里的?

***

奥维·加德曼坐在厨房里,望着窗户外面。这里是他过去的家,位于诺德科斯特岛,这些年来他在这个家里度过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刚刚跟一位从斯德哥尔摩赶来的女警官谈过话,他把自己知道的与文特和马尔派斯有关的情况全都告诉她了。他吃掉了家里的意大利饺子罐头,暂且填饱了饥饿的肚子。明天他要去超市买些真正像样的食物回来。

他看了看这栋老式家庭住宅。

他在哥德堡的公寓短暂停留之后,先去斯特伦斯塔德探望了住在养老院里的父亲,然后便来到了诺德科斯特岛。

应该说是“回到了诺德科斯特岛”,因为他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再住在这栋老房子里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令人有些伤感。他的母亲阿斯特丽德三年前去世了,而父亲本特刚刚中风了,身体的右侧已经部分麻痹。对于一名饱经沧桑、终其一生凭着自己的强健体魄与大海搏斗的捕虾渔民来说,这实在是令人相当沮丧。

奥维略略叹了一口气。他从厨房餐桌旁站起身来,把餐盘放进水槽里,然后回想着自己在哥斯达黎加的经历。那是一趟有助于开阔眼界、增长知识的美妙旅程。

不过待他结束旅程回到家中,给奥莉维亚打过电话之后,却得知丹·尼尔逊被人杀害了,而死者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真名叫尼尔斯·文特的失踪商人。当他们在马尔派斯见过面之后,丹·尼尔逊就径直去了诺德科斯特岛,随即便被人谋杀,以致送命。他来这个岛上是为了做什么呢?真是奇怪。难道跟我告诉他的在海滩上被溺死的女人有关吗?奥维在心里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