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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你不必留下的。”威尔躺在沙发上仰着头说,从客厅窗户射进来的清晨阳光让他皱起眉头。

在小小的厨房空间里,艾玛倒了一杯茶,然后迅速把两片面包放进烤面包机。“我自愿的,没什么关系。”

“那谢谢了,”威尔想要坐起来,“哎哟。”他用手捂着脑袋。

艾玛拿来了茶:“宿醉了?”

“醉死了,”他抱怨道,接过茶杯,“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打弹球。”

“打没打弹球我可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在图腾汉厅路玩青蛙过河来着。”

“该死的,”威尔显得忧心忡忡,很是惭愧,“真的吗?”

“真的。”

“然后你解救了必死无疑的我?”

“差不多吧。”

“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他说道,喝了一小口茶,然后爆发出一阵咳嗽。

“你昨晚就是这么说的。”艾玛答道。

他突然抬起了头:“我还说了什么?我没说什么蠢话吧?”

“我想你还在为斯蒂芬的事感到内疚。”

“哦,是了。”他低头看着茶水。

“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在马路上乱跑的事情了?”

“什么也不记得了,除了跳舞。”

“你确实没少跳。”

“头更痛了。该死,几点了?”他赶忙去找手表。

“7点了,”艾玛说道,“要我订辆出租吗?”

威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已经订好了,昨天就订了。还有半小时就该来了。”

***

25分钟后,威尔站在了客厅中央,两手各提着一个旅行包,对于一次跨越大西洋的旅行来说,这似乎太少了点。

“好了,”他说,“我的伟大冒险就要开始了。”

“你确定吗?”艾玛问道。威尔看上去并不让人放心,而她也确信,他之所以这么憔悴,不仅仅是由于宿醉。

“从没这么确定过。”他淡淡一笑。

“也许你该待在这儿,”她建议道,“寻求一些帮助,我们也能帮你。”

“不用,”他简短地答道,笑容也消失了,“我必须这么做,小艾。我得离开这儿。”

他是那么脆弱。现在她知道了,从他的举止就能看出来。但这些迹象一定一直都在。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你是要逃避自己的问题吗?”

“也许吧,”他承认说,“但我想这样做。我觉得会有用的。”

“你过去了准备做什么?”

“我一直想游历一下那些风景名胜,像是尼亚加拉瀑布啦,多伦多电视塔啦,也许还会去加拿大落基山脉看看熊什么的。”

艾玛看着他热情地展望着加拿大之旅。那一瞬间,他似乎真的很快乐、很激动。也许他确实需要去那里。

“那你的朋友克里斯托弗会陪着你吗?”她问道。

“他说可以请一个礼拜的假。而且他还有些朋友可以陪我一起玩。别担心了,小艾。我没事的。”

“好的,”艾玛说道,“我很高兴。我只希望你快乐,威尔。”

***

“我到了加拿大会打电话给你的。”威尔上了出租车,把头探出车窗说道。

“一定要记得。”

“希望一切都好。我知道事情本不该到如此地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艾玛回答说,“我只要跨过这道坎就好。”

“我们都能挺过去的,小艾。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庆祝新的开始。”

艾玛看着出租车驶离。她希望威尔是对的,希望他能够在遥远的他乡改掉恶习。她还希望他们两人都能重新开始。

她看了看手表,然后向地铁站走去。她希望能够在丽兹去排练前碰上她,希望她精神饱满,足够清醒,可以给自己提点建议,给点帮助。

因为如果她要去见盖伊·罗伯茨的话,她需要尽可能多的建议和帮助。

***

威尔靠在出租车后座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头还微微眩晕,他祈求在去机场的路上不要把早饭给吐出来。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伦敦街景在身边掠过。他不觉得自己会想念这里,至少一开始不会。

当出租车即将到达希思罗机场时,他凝视着天际,飞机从头顶上飞过,每年运送着来来往往的百万乘客,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希冀和梦想,失望和恐惧。

他不确定这会不会真的成为新的开始,迈向更好的未来。

他的手机响了。意识到是谁打来的之后,他那乐观的想法立刻化为灰烬。“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紧紧握住电话,“你说过上次是最后一次了……听着,我告诉你了,到此为止,不要再……你要干什么我不管。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别来烦我就行。”

他挂了电话,瞟了一眼司机。他的双眼直视着前方,注意着路况,显然没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威尔想为自己的语气道歉,但随即意识到,在出租车司机的职业生涯中,一定听过更恶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