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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抵达时,他正伏在车座里,从马路对面观望。艾玛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她泪流满面,而她那个暗箭伤人的哥哥正在安慰她。他是多么渴望能靠近一点。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事情必须精心筹划——不能操之过急。

此刻,他已回到家中,走进客厅,拿起那张相片。“别担心,小艾,”他对着照片说,“一切都会好的。”

***

“威尔,你去哪儿了?”见她哥哥出现在医院等候区的拐角处,艾玛说道。威尔出去了一个多小时,看上去精疲力尽。

“我去散步了。”威尔砰的一声,重重地坐在艾玛身边的座位上:“我原本没打算散步的,结果却沿着马路走了下去。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尤斯顿火车站附近了。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没发觉,伦敦街道上竟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或许我只是太紧张了,但外面感觉并不安全。碰到的人不是流浪汉,就可能是毒贩或者劫匪。然后,回来的路上,我差点被巴士碾了——我感觉自己有点精神恍惚了。”

“你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丽兹评论了一句。

“谢谢啊。”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盯着天花板。

“你抽烟了?”艾玛一边问,一边嗅着空气。

“被你发现了。不过,我只抽了一根——虽然没抵住诱惑,但我随后便把剩下的那包烟扔进垃圾箱了。我保证。”他模仿幼年童子军敬了个礼。

“你跟其他人联系上了吗?”艾玛说道,不再谈香烟的事。

“嗯,”他答道,依然看着天花板,“我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给他们说明白——当然啦,两拨人都喝高了。一开始,他们以为是闹着玩的。抱歉,小艾,但我最后不得不告诉他们真相。不过,话说回来,只是我们所知的而已。”

“没关系,”艾玛回答,“他们早晚都得知道的。”

“他们想来医院,但我告诉他们,医院事故急救中心里的醉鬼已经够多了。现在所有人都回家了。”

“你做得太对了,”艾玛说,“我们可以把这里的最新情况及时告知他们。”

“那么,没有理查德的消息?”威尔揉着眼睛,仿佛想要把眼珠挤出来似的。

“有,”艾玛回答说,“之前医生来过了。他还活着,但处于昏迷中。”

“该死,”威尔摇摇头,“他会没事的吧?”

“他们说还在做检查,暂时还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那个医生提到了脑出血。”

“真见鬼。”威尔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即使情况看上去不妙,但我还是觉得他会没事的。我觉得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说希望还是很大的。”丽兹说道。

“希望如此,”威尔说,“我真的希望。另外,我估计你还没有丹的消息吧?”

艾玛摇摇头。

“过来,小妹,”威尔用一只胳膊搂着她,把她拉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

“像上次一样。”艾玛嘟囔道。

“对,”他说,“像上次一样。”

***

“艾玛,醒醒,”丽兹说,“他们把理查德从复苏室送回来了。”

艾玛睁开她那棕色的眼睛,几秒钟后才回到现实。她环顾四周,先看到丽兹,然后是对面的医院接待台,几个护士正在那里填表格。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为何在此之后,她感觉很难受。

“几点了?”她一边问,一边揉着僵硬的背。

“快凌晨一点了。”威尔说着,把后脑勺的头发往下抹平——显而易见,他也没能坚持不睡。

“本来,我们现在理论上应该身处伦敦最俗气的夜店之一,酩酊大醉,伴着凯莉·米洛1的劲歌跳舞,”丽兹说,“我都计划好了。”

“我知道,”艾玛说,“太辛苦你了。理查德在哪儿?”

“一个护士刚来过,”丽兹答道,“她说我们可以进去看他。他们把他安置在那边的一个单间里了。”她指向一扇门,那儿离他们所坐的地方相当近。

“他们说他的情况了吗?”艾玛站了起来。

丽兹摇摇头:“她什么也没说。”

不过,那个护士本就不必说什么——只要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理查德,身上连着一台控制他呼吸的呼吸机,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比起在公寓那会儿,此刻理查德的伤势怎么看都似乎更严重了:他头缠绷带,遮住了伤口和后来手术的痕迹,面如死灰。

“他能听见吗?”艾玛问护士。那个女护士胖乎乎的,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操着利物浦口音。

艾玛靠近病床时,她有些期待理查德的双眼会突然睁开,就像恐怖电影里那样。不过当然,并没有。

“我们不知道,真的,”护士如实奉告,“但确实有从昏迷中苏醒的人说过,他们记得在无意识状态下的事情,所以,最好还是认为他们能听得到你们说的一切吧。我们建议,病房里的一切交谈都应该带上所有人,对吗,理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