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漏水孔”漂流记(第3/8页)

所有人都像喝醉了似的盯着这只笼子,于是就发现了系在孩子身上的一封信。船长取过信,看了一眼就把信交给折竹。

“好像是用德语写的。”

“哦,我瞧瞧。这上面写的是:我成为了这孩子的代理父亲,和他生活了一个月。我们在‘太平洋漏水孔’里。德国人,丘奈。”

“太平洋漏水孔”——众人听到这几个字就感觉脸上像突然被人揍了一拳头似的。但这孩子应该是怎么跑到魔海中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所有人都像傻了一样站在烈日下一动不动。

孩子被送进船舱休息,而折竹一脸凝重,就像正在做一个还没醒的噩梦。他爬上桅杆,眺望帆船左面正在远去的“太平洋漏水孔”。

究竟是人在倾斜还是海在倾斜?不用考虑这么多,反正连做梦也想象不出的奇景如今就在眼前。远方海水喷涌出苍蓝的水柱,大漏斗的涡纹内暗藏着像兽牙一样的礁石,这只是能观察到的,旋涡深处雾气氤氲的地方肯定有更为骇人的奇观。烟雾彼端传来轰隆巨响,那是“太平洋水漏”的中心在咆哮……

写这封信的德国人弗里德利·丘奈是德国新几内亚拓展公司的青年干部。他曾是知名的龙骑兵中尉。自从前年加入了柏林人类学协会组织的新几内亚探险队,便对南海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退役后进入新几内亚公司。这个男人是个运动健将,拥有如羚羊般均称强健的肢体。如果给他戴上一副单片眼镜的话,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贵族士官。

五月份,丘奈突发奇想打算划独木舟出海。他的目的地是德属新几内亚弗西亚哈四千里外,一座名为“Vailima”的岛屿。《金银岛》的作者斯蒂文森就葬在那里。丘奈驾驶的独木舟经过改装,船身两侧装有绑着浮筒的长杆,用以抗击大浪。

于是他就驾着这么一叶扁舟出海了。丘奈差不多在海上待了四个月,他充分体会到了航海冒险的乐趣,打算回家稍作休整。

九月二日的夜晚,丘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弗西亚哈。

——故事要从这里说起。

丘奈划着那条扁舟从土人在水上搭建的“Maraibo”小屋间穿过,船头一头扎进红树林边上的泥潭。往返八千公里的旅途总算到达了终点。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海岸边的哨所,走进屋内。

丘奈有些诧异,出外旅行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德国士兵都不见了,睡在哨所里的都是些从未见过的士兵。那身军装应该是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土人士兵。

“怎么回事,我们国家的士兵都到哪儿去了?这些怪家伙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墙上的布告,读了一段脸色就变得煞白。原来这块殖民地已经被濠州舰队给占领了。读到末尾几行,他气得血都涌上了脸颊。

感谢当地民众协助我军抓捕德军守备队长冯·奥森。你们饱受德国人的虐待,现在是翻身的时候了。冯·奥森和他的残部家属都逃入密林时,是你们向我军通报,让我军能将其一网打尽。我军不会忘记你们的情谊。濠州军与你们约定,一定会实施善政。

但是,禁止你们去捡队长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还有白人士兵的首级。

弗西亚哈守备陆战队长贝雷斯福德

丘奈眼前一黑,几欲晕倒。他想到好友冯·奥森和他儿子威利的惨死,积聚的怒火开始猛烈燃烧。

太没有人性了!就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或许杀死他们的是那些积怨已久的土人,但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贝雷斯福德。

仅仅过了四个月就失去了安身落脚的地方,丘奈现在的处境就像是浦岛太郎……尽管目前他的处境也很危险,但好友一家的惨死让他茫然若失。

我要杀了你!贝雷斯福德,你这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

丘奈的心中只有复仇,正巧当晚月黑风高,脚步蹒跚的丘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守备队长的官邸。窗门大开,屋内有一星灯光闪耀。墙上挂着儿童戴的小丑帽,桌上放着玩具喇叭和模型海盗船。

“太好了!”他在心中喃喃自语。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没想到贝雷斯福德这家伙竟然也有儿子……这真是天助我也。只要能复仇,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那个躺在小床上的孩子抱起来用毛巾被那么一裹,就带着他乘上小舟,如离弦之箭一般离开了弗西亚哈。

密林逃亡

丘奈划船驶向漆黑的大海。那孩子似乎没发觉自己被陌生人从父母身边带走仍旧睡得很香。

这个孩子有罪吗?!即便是以复仇的名义,但也不能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冰凉的海风让丘奈恢复了理性,他感到十分愧疚,开始同情起那孩子的处境。

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