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飘飘荡荡

“是啊,上校,”船长喊道,像是响应法国船长的那些话,“我们这儿的所有人都发了誓要为他报仇,我知道,我可以代表他们,就像我代表着自己。是的,我们也会这么做。我们会为他报仇的——为那惨遭杀害的可怜人报仇。我们会的,一定会的!”

“哎呀!”加里·奥尼尔叫道。“这事儿你可以指望我,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而且我不在乎我们多早动手,船长!”

“我也一样,”老斯托克斯先生插话道,他又变得十分激昂。“那一伙人都该受到惩罚,先生,就等我们抓住他们!”

“我也这么想,”船长说,他环视着我们,然后自豪地转向上校。“你看,先生,我们全都同意;在这点上,我可以代表霍尔丹这个小伙子,虽说这可怜的孩子太害羞了不敢吱声。”

“这勇敢的年轻人能做什么,我早已心中有数,”上校回答。他和蔼地看着我,而这时我正和其他人一样抬着头,脸却通红。“谢谢你们,谢谢各位先生的承诺。好吧,那我来讲讲故事的结尾,我的朋友阿方斯船长以他的方式处理了此事,我便控制住自己,那一整天——也就是上周六,我们依然处于防备状态,我们五人控制着船尾,海地人和叛变的船员控制着艏楼。尽管他们在寻找陆地,而我们在等看到半旗信号的船只前来救援,双方却都保持戒备。

“但双方都没看到各自寻找和期待的东西。海平面上没有一丁点儿陆地,来满足他们渴望的双眼,也没有船只进入视野,眷顾我们的双眸,给我们解脱的希望。

“第二天早上,周日,开始刮风了,我们的船受了逆风,差点沉了。但是,幸好反叛者没有干涉我们,他们大部分人在前头都晕船了,阿方斯船长和巴斯特尔到船中央,解开他们能够得到的所有帆脚索和帆绳,扬起所有的帆;于是我们就顺风航行,不管怎样,我们躲开了可能因此而来的灾祸。

“也许是因为晕船导致身体不适,这一整天我们的敌人完全没有招惹我们;但是临近早晨,小艾尔西一脸惊恐地从舱梯上来,说她听到下面的货舱里有刮擦声,还说听到她的狗,伊万在狂吠,它好像嗅到什么人要进来。但是因为风呼海啸,一堆松垮的绳索和摇晃的桅杆在上空发出巨响,我们在甲板上没听到狗叫。

“我立刻和她一起下去。尽管布瓦松先生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他的妻子语调尖锐,十分扰人耳目,我还是毫不费力就清楚地听出舱室甲板下的敲击声。

“于是我就跪下,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布瓦松先生看着我,他那洗瓶刷般的头发因为恐惧倒竖起来,而我原以为布瓦松夫人比她丈夫勇敢,可是现在看来很明显她并非如此——唉,她蜷在交谊厅的长靠椅上一阵歇斯底里,高声叫喊。

“‘谁在那儿?’我用法语大声喊道。‘你是那些海地人,还是朋友,是我们的一员?快回答!你一张口我就知道你是谁!’

“‘我是朋友!’他立刻用西班牙语回了一句。‘放我出来,先生;我在这底下快要闷死了。我们三个之前被关在主舱里,我们从货物中间穿了过来,砸了后舱壁,想方设法到了这儿。但我们没法从这里出来,因为货舱盖得太紧了,先生!’

“那是服务员佩德罗·戈麦斯,就在哗变发生之前,他和两个白人水手下到货舱里取一些咸肉和别的食物来招待这些无赖,可这些无赖却将他们关在里头,而且也许认为他们三个现在就像可怜的加图那样已经死了,只不过是闷死,而不是像他那样惨遭杀害!

“不用多说,我马上拉开舱盖板的闩,那里通往后货舱,而后货舱就在小艾尔西舱室的地板下头。我放出三人,不仅因为发现本以为已死的人还活着而高兴,还为我们的五人小团队又添新兵而狂喜,我没法指望懦弱的布瓦松。减去我们干掉的那些,剩下的敌人加在一起还有三十人,而我们五个人得防着他们三十个。

“唉,得到这意外的援助,我们现在可以攻击那些盘踞在据点里的该死的恶棍,而不只是继续防守,等着他们攻击我们。我们之前一直都在被迫防守!

“但是,我想最好在明天之前不让海地无赖知道我们的力量有所增强,我相信,比起突袭,如果等到天亮再进攻,我们更有可能完全拿下他们;因为天黑时我们可能混在一起,胡乱开枪,打中敌人的同时也会打中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上去和阿方斯船长谈了谈,他同意我的想法,我们打算为明早的进攻小小地庆祝一番。

“破晓时分,一派祥和。太阳从还算平静的海面上升起,昨晚的强风已减弱为温和的西南风。

“但是我们还没分配好武器,还没确定进攻的方式,这时,恶棍‘侯爵’拿着把手枪向船尾走来,身旁跟着另一个恶棍,那人与‘侯爵’一样,也是从太子港来的黑人。他黑得像块煤炭,但他身材高大,也拿着左轮手枪。他们这一来我们的计划就被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