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 凶宅(第3/13页)

看得出可欣也似懂非懂,却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我在学校读书时接触过窒息性自慰导致死亡的案例,不过在实践中并没有经历过。所谓窒息性自慰,是用器械遏制呼吸,比如用塑胶袋套住口鼻,或者用绳索勒住颈部,在窒息中进行自慰的行为。据说在窒息的情况下可使阴茎高度充血,而神经感官高度敏感,可获得更强的高潮快感。但是这种方式非常危险,死亡率很高。

徐大庆见我们都不吭声,就转换话题说:“张小勇离奇死亡后,县城里就谣言四起,说盛世花园从施工到建成不久就死了两个人,是因为撞邪。那块地下面埋着解放初期死于瘟疫的几十具尸骨,盛世花园破坏了死人的安宁,以后还得出事。”

可欣不屑地说:“无稽之谈。”

徐大庆频频点头,以示自己也压根儿不信谣言。“可是我们封不住老百姓的嘴,到后来网上也出现了谣言,闹得人心惶惶,盛世花园的房子卖得不如以前好了,已经住进去的人也感觉不得劲。”

我扭头往窗外看,天光大亮,人来人往,并没有鬼影,我放下心,问:“我们现在去办的这起案子是怎么回事?”

徐大庆说:“桃源镇地方小、人口少,一年到头也没有两起命案,像张小勇这种离奇死亡的事件更是前所未闻,不管怎么捂着盖着,很快就传遍了全镇。于娜出事后,鬼神作祟的谣言更是越传越广了。

“于娜生前是桃源镇有名的美人——县广播电视台的副台长,交际手腕了得。两个多月前,有一天晚上于娜在县城的海鲜酒店和几个人喝酒,在座的都是县里的头头脑脑。大概十一点来钟酒席散了,于娜把几位领导分别送走,说是自己开车回家。可是酒店在凌晨三点打烊后,下班的员工见酒店外还停着一台车,车底下躺着一个女人。员工以为是喝醉酒的客人,于是就过去摇了摇她的身子,结果却冰凉梆硬,早已经断了气,员工吓得赶紧报了警。

“我带人出的现场,认出那是于娜。法医鉴定的结果是窒息死亡,而导致窒息的原因是她自己的呕吐物。也就是说,于娜醉倒后发生呕吐,偏巧那些呕吐物糊住了她的口鼻,把她给憋没气了。这个大美人就这么稀里糊涂、脏了吧唧地死了,大伙都替她感到窝囊。

“无巧不成书,这个于娜死前二十天才搬进盛世花园。这下县城里炸了锅,都说盛世花园是凶宅,住不得,还有人把这几起事件编成段子发到网上。开发商王玉满急得不行,想了不少法子消除影响,可是房子卖得到底不如以前好了。”

我说:“这事真透着邪门,于娜的家属又是怎么成为访民的?为什么要求二次鉴定?”

徐大庆苦笑着说:“跟你们说实话,上访的是于娜的丈夫和婆婆,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多弄几个钱。本来于娜醉死,政府没有责任和义务补偿她的家人,可是当晚和于娜一起喝酒的都是县里的领导,她的家人非说她是因公死亡,提出巨额赔偿。几位领导不愿再生是非,想尽快了结这件事,就由几个部门凑了二十万块钱补给于娜的家人。可是她的家人嫌钱太少,说至少要一百万。这不是讹人吗?县里几位领导有心无力,毕竟财政上没有这笔支出,谁也不愿意出头摆平这件事。于是于娜的家人就闹到了楚原市信访办,可信访办对付他们这种人的办法多的是,人家随便翻翻上访材料,就说县局法医出具的验尸报告不合格,不具备法律效力,所以不能立案。但于娜的家人仍不甘心,又杀向市公安局,给局长下跪,到底还是把你们俩给请到了桃源镇。”

我说:“县局的验尸报告怎么会不具备法律效力?”

徐大庆叹气说:“县局原来的法医退休后,名额一直空缺。有愿意来补缺的,业务却是三脚猫,局长看不上,可局长看得上的又不愿意到县城屈就,这职位就空了小半年,这期间有需要法医鉴定的案子,就由县医院的外科医生出马。小地方,只能这么将就。信访办对付访民的经验丰富,一眼就把这个漏洞揪了出来。”

我正琢磨着这话不对味,冯可欣倒先拉下脸说:“原来我们大老远地赶过来不是办案子,是给于娜的家人当枪使,兼给你们局里擦屁股。”可欣的语气有点重,可话糙理不糙,桃源县局是在耍弄市里,正该敲打敲打。

“可欣老弟,借我俩胆子我也不敢让市局帮我们收拾烂摊子。请你们大驾下来,是我跟县局和市局争取的。咋说呢,我干了十来年刑侦,本事不大,警惕性还是有一些。我总觉得盛世花园的这三起案子有蹊跷,虽然看上去像是意外,可是一年之内连着死了三个人,咱们干刑侦的难免要打个问号。撇开那个建筑工人不提,就说张小勇,孤零零地吊死在荒郊野外,就算他有那见不得人的爱好,也不能排除有人下黑手,只要趁他意识不清醒时收紧勒在他脖子上的床单,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的命。再说于娜,她死前分别把几个县领导送上车,怎么也不至于回头就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还倒在地上被自己的呕吐物憋死,这让人难以信服。”徐大庆尴尬地咧开大嘴呵呵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