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案 名画冤狱(第2/13页)

许甜甜说:“我出的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

二叔说:“好作品是无价的,你认为值得,就值得,无所谓价格高不高。当然,你要收藏后获利,那是另一回事了。”

许甜甜说:“刚才那个对手也很强硬,和我不是第一次较劲,他是罗刹海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叫朱焕,是他老板钱程手下的大将,上次被他胜出,这次终于让我出了这口气。”

二叔说:“你们做生意的,不该斗气吧?”

许甜甜嘻嘻一笑说:“那是,这幅画的升值潜力还是巨大的,等下还要麻烦老师百忙中帮助品评一下。”

在臻关拍卖行的副总经理刘远征的陪伴下,我们一行三人见到了这幅大名鼎鼎又雪藏已久的《宝琴立雪》。在画作摊开的瞬间,二叔的眼睛已经发直,那是一个沉迷艺术的人的热切和痴迷的目光。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陶醉在宝琴的美丽、雪地的洁白和梅花的艳红中,那是一个遥远、古老、梦幻的世界,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无奈现实的逃离,对凄迷红尘的一掬清泪。

忽然,二叔浑身一震,一只眼射出异样的光芒,右手食指颤抖着指点说:“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大家沿着他的手指看去,宝琴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一瓶梅花,点点梅花艳红,与皑皑白雪相映成趣,并不见异样。大家诧异着,到底许甜甜是科班出身,率先看出问题,叫出来:“这朵梅花上面溅上了东西,画的品相破了,我不能要,你们这是欺骗。”

刘远征也有点慌神,说:“在哪儿?别急,是不是看错了?”

二叔激动地说:“我一只眼睛,看得比你们两只眼清楚,这束梅花上面有瑕疵,一点瑕疵,就破坏了整个意境,这是不能接受的。”

许甜甜也尖声说:“你们拍卖行提供的卖品和宣传资料不符,这笔交易我不能接受,你们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刘远征忙说:“许小姐别着急,这件事如果是拍卖行的责任,我们绝不推卸,所有的损失由我们承担,商誉和顾客的满意,比这二十几万元钱要重要百倍。”

刘远征一番安抚,许甜甜终于静下来,二叔却还在捶胸顿足,为这幅画遭到污损而心痛不已。

刘远征小心翼翼地请教说:“教授,依您的经验,这是什么液体溅在了画上?”

二叔说:“这是血啊,你看这朵梅花,它的颜色看上去与朱砂的颜色一致,血量又小,没受过培训的人很难发现。这幅画的颜料是用水调和的,画在熟宣纸上,色彩易于交合。这滴血完全渗透进了纸张里。这里还有更小的几滴。如果是水溅上去,处理得好的话,风干后可以完全不留痕迹。而这几滴血在纸上留下了蛋白质的印迹,显得很脏,又破坏了梅花的颜色的和谐。这幅画毁了啊!”

二叔说得痛心疾首,刘远征和许甜甜听得目瞪口呆。

刘远征对许甜甜说:“许小姐,你是我们的老客户,双方合作一向很愉快。教授是省内书画鉴赏界的权威,我很尊重他的意见。这件事是拍卖行的责任,我们会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予你补偿,同时将把这幅画退还给委托人。请相信我的诚意。”

许甜甜见刘远征的态度非常诚恳,主动认错,也就不再闹了。

二叔带着我回家。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地回去。

2.深牢冤狱

一个星期后,和沈恕在办案子时遇见,无意中向他提起去拍卖行的一番曲折经历。沈恕饶有兴味地听完,说:“血溅梅花,梅花映雪,好一幅美妙的图画。”

我说:“算了吧,那可是传世之作,就这样毁了,你不知道我二叔当时多沮丧。”

沈恕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我:“你说这幅画的前一任主人是被讨工钱的民工杀死的,死者是不是叫王守财?那民工叫胡长伟?”

我说:“好像是王守财这个名字,那民工的名字不知道,他们没提起。”

沈恕叹口气说:“这起案子我知道,据说案发时凶手被抓了现行,这案子还是咱们马局办的,他当时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人证物证俱在,办成了铁案。民工胡长伟被判死缓,但是他一直不服,在狱里不停地上诉,我上任以后,这个案子还转到过我手上,可是卷宗里的办案过程和人证物证无可挑剔,案子又过去了十多年,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无从查找。胡长伟看来注定要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了。”

我说:“十几年里不停上诉,这人也是够执著的。”

沈恕说:“不服判决的犯人不少,但一般申诉几次没有作用也就死心了,像胡长伟这样一直坚持上诉的并不常见,真有冤情也说不定,不过那案子确实无可挑剔,重新开案既没有理由,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