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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我,有人原本就比我更值得怀疑。”

朱丽亚突然想起一个念头,问道:“谁?你是说你的导师尹曼教授吗?你了解什么情况?”

问完以后,朱丽亚就有点后悔。在正式起诉之前,她是不能把嫌疑人的身份透露的,何况站在她面前的是无比精明的李忍。

但是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这跟我没关系。既然你们不打算逮捕我,我要回家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

朱丽亚不动声色地说:“弗兰克呢?你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吗?他说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忍苦笑了一下,说:“你们觉得有关就有关好了。至于礼物,我想不出来一个和我素不相识的人会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但请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请他保重身体,争取能出院。”

外面下起了雨,寒风瑟瑟。忍裹了裹大衣,慢慢地向停车场走去。

没想到弗兰克最后竟然没有指认自己。忍过度紧张,发现自己手中全是汗。无论如何,肯定是不能和他在病房见面的,那里到处都是警察。如果他相信朱丽亚说的,会面不会受监视,那他就是傻子。重要的是,弗兰克没有指认自己。就算他再次改口,警方也不会再相信他了。所以有什么必要还去见他?一切都结束了。我也不欠这个人的。我原本可以杀了他的,但没有。

只是,弗兰克为什么没有指认自己呢?忍回忆起在雪地里弗兰克一本正经要自己杀了他的样子,几乎就像个精神病患者。

听朱丽亚刚才的口气,弗兰克恐怕是指认了尹曼。这也没什么好吃惊的,尹曼在自己之前去了乌玛家,而自己离开后,他又一次回来。虽然现在还没想清楚他跟被扔掉的相册、珠宝盒子,特别是原本插在乌玛胸口之后又回到刀具架上的刀有什么联系,但被弗兰克看到也正常。说不定,弗兰克也同样要求过尹曼杀了自己。

问题是,就算弗兰克看到自己和尹曼都进过乌玛家,为什么他不指认自己?反而指认了尹曼?就因为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国家吗?还是因为我是和他一样倒霉的人,而尹曼是个光鲜虚伪的混蛋?算了,一个久病卧床的青春期少年的古怪想法,也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

弗兰克的高烧是自己传染的,忍几乎可以确定。但是如果他不在半夜出来堆雪人,就不会碰见自己,也就不会传染上高烧。何况他本来就有白血病,这不是自己的错。乌玛的死当然也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她要告诉他从来没有爱过他?为什么她要在约好见他之前和另一个男人做爱?

“我是人,不是机器。你们不能把所有突发事件的后果都要我承担。你们本来就是应该死去了,不能要我用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来为你们做陪葬。我还要做研究,我还有十几年的黄金时光,这个社会需要我。”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飞快地把车开出停车场。

忍脑子里的念头反复变换着,有时痛责自己,觉得无地自容,有时却理直气壮。眼下,由于强烈的紧张和绝望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之前的痛苦和懊悔突然变成了洋洋得意。

不管怎样,他已经等不及搬去西雅图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就在忍一路思绪如潮之时,十六岁的弗兰克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里握着一串漂亮的贝壳项链。三粒雪白精致的贝壳在他苍白的手指下轻轻晃动,银色的链子发出动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