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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沉思了一下,说:“我知道乌玛过去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数学系的老师。事实上,我就是听她提起这个才决定租下她的房间。她有什么样的访客我不清楚。你们调查了约翰霍普金斯的教授吗?”

朱丽亚没有直接回答,问道:“她和你说起她认识哪些教授?”

出乎意料的是,忍摇了摇头:“没有听她说起过,我也没问过。即使说起过,我也不记得了。但是——”

朱丽亚一边点头,一边用目光鼓励忍继续说下去,但是忍在那个“但是”后面戛然而止,似乎不胜疲倦地把目光落在毛米怀里的邦妮身上。邦妮迎着忍的目光,配合地喵了一声。

朱丽亚揣摩了一下忍在“但是”后面的含义,在笔记上做了一个记录,随后接着问出了她此行最主要的问题:“我们在手机公司调查过乌玛的通话记录。乌玛在死前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从你的手机打出的,但是通话记录被删除了。你能说说情况吗?”

又是一阵沉默。朱丽亚心想,这个人要么天性木讷,要么非常深思熟虑。或者两者都是。她注意到和大多数接受警察调查的证人或者罪犯相比,面前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反应。通常他们会有小动作,玩弄手指,撕餐巾纸,抚摸头发,用手指划膝盖,十指交叉,等等。但忍就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腿边的沙发上,一直没有动过。他的眼神既不急切,也没有任何慌张,除了疲惫以外,就是冷漠,当然还有嘲弄。

过了一会儿,忍说:“我和我妻子一个多月以前在超市遇见乌玛,她还认得我,所以我们简单聊了几句。我妻子一直想学德语,问乌玛可不可以教她。乌玛答应了。在那之后我们和她联系过两三次,包括你提起的那个电话。”

朱丽亚把目光转向毛米。

毛米在沙发上坐直着身体,睁着大眼睛看着忍和朱丽亚,弯弯的眉毛拧着。忍注意到朱丽亚的目光,说:“我妻子几乎不懂英语,她八月底刚到美国。”

朱丽亚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妻子八月份刚到美国?她是怎么过来的?希望这不是太私人的问题。”

忍摇摇头,平静地说:“我回中国把她接来美国。”

“你什么时候回中国的?待了多久?”

“记不清了。”忍迟疑着,似乎在努力回忆。过了一会儿,忍皱着眉毛说:“能不能问一下,这和案情相关么?”

记不得何时回国和新婚的妻子结婚?朱丽亚盯着忍,但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很坦然,她完全摸不透对方的真实想法。朱丽亚感觉到自己开始本能地对这个计算机博士产生了不信任感。

这时毛米突然开口说:“我记得,是今年的八月十六日,忍是那一天到上海浦东机场的。我们俩一起在八月三十一号来巴尔的摩。”

朱丽亚点点头,迅速翻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工程系楼下的公用电话号码出现记录的折线图上,清晰显示了八月下旬一段时间的缺失。朱丽亚在那两周的记录上打了一个叉,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那么,那天你见到乌玛了么?”

忍摇摇头,说:“我只是给她打个电话,问她那一周有没有时间,她说圣诞节前都没有时间。”

“这个问题很具体,但请你不要把它当做讯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是在排查乌玛认识的人,找出嫌疑犯。”

忍没有说话,平淡地看着朱丽亚,似乎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

“请问一下,你在上个礼拜一晚上,大约下午两点到九点之间,在做什么?还能回忆起来么?”

问完这个问题,朱丽亚看见那两道浓黑的眉毛又皱起来,那种苦苦思索的神情又出现了。

毛米心疼地把手放在忍的头上,但是忍立刻把头让开了。毛米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朱丽亚,说:“你刚才问忍什么问题,能不能用很慢很慢的速度和我说一遍?忍发烧很厉害,可能有些事情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朱丽亚微笑着用很慢的速度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毛米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然后朝楼梯口望去,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景,然后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忍和我在家里看GRE单词。忍带我去加州玩了两个礼拜,我连一个单词都没有背,所以那天晚上都在用功。”

“你们两个人一起背单词?”朱丽亚注意到毛米的英语确实非常差,人称、时态完全没有讲究,并且结结巴巴。刚开始的一两句还相当流畅,但后来几乎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

“是啊,我总是会走神,所以忍坐在我边上,看半个小时,他就把书拿过去考我一次。”

“那天还有别人在家吗?”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没有了。”毛米想了想说,“凡在和杰宁斯他们排练,每个礼拜一都要排练。陈也在做实验,飘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