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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忍梦见了妈妈。妈妈躺在床上,面色是临近死亡的青灰,就像她一贯的那样。过来,忍,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快不行了。妈妈总是虚弱地要求忍这么做。但是爸爸不接电话。忍坐在书桌边做数学题,数学太美好了,钻进去就不用再出来,听不见妈妈的呼唤,看不见床边的电话机。然后妈妈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僵硬地躺在床上。忍惊恐地看着妈妈。她死了。妈妈为什么突然死了,她曾经微笑,曾经把忍抱在怀里,但是她的肉体一下子就僵硬了,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物体。一个物体。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忍摸着妈妈的手,天完全黑了。

妈妈,乌玛……她们都死了。

忍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口干舌燥。他意识到自己的面庞上全是泪水,毛米在身边睡着了,头发上还戴着他几天前在市中心买的发夹。忍仔细地端详着熟睡中的毛米,长长的睫毛,让他突然觉得很滑稽。那天也许乌玛只是睡着了,突然睡着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苦恼?为什么要苦恼到这个地步?不就是杀死了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吗?我只刺了她一刀。她或许本来就快要死了。她和我有什么关系?警察会来的,他们会问我一些问题。但仅此而已。他们会离开,然后我会继续枯燥和孤独的人生。忍忽然觉得跃跃欲试起来,警察会问些什么问题?

但是他没有办法再思考了。浑身如虚脱了一般的无力,关节还是剧烈地疼痛着,一阵一阵的。算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已经够让人厌烦的了。忍下定决心不去管这件事了。他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睡在身边的毛米的脸。毛米的脸红了,似乎在睡梦中仍然会害羞。如果她知道了那天所发生的一切,还会依然爱着我吗?

在一阵心痛中,忍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