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指印(第3/4页)

“我建议他最好认罪,然后请求法官看在他是初犯的份儿上,减轻罪责。你也明白,这件事已经毫无辩护的空间了。”鲁克表示同情地看着诺柏说。

而此时的诺柏只是满脸通红,沉默不语。

“我们最好弄清楚自己的立场,”桑戴克说,“我们现在是在为一个无罪的人开脱罪名,或者说是致力为一个承罪的人减轻罪责。”

鲁克先生听着,不屑地耸了耸肩,说:“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只有我的当事人才知道了。”

桑戴克看着诺柏,严肃地说:“诺柏先生,你不必认罪,但是我首先要知道你自己的立场。”

这时,我认为自己最好还是离开,但是诺柏再一次阻止了我。

“里维斯医师,你真的不需要回避,”说完,诺柏又转向桑戴克,严肃地说,“我的立场是:我是清白的,我对整件事情,包括那个保险柜里的拇指印完全一无所知。对于眼下这个确凿的证据,我并不奢望你们会相信我,但是我以最严肃的态度向上帝发誓:我是无辜的,并且对此事毫不知情。”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承认‘有罪’啦?”桑戴克满意地问。

“当然,我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罪的。”诺柏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还是实际一点儿吧!为了逃避重罚有多少无罪的人都不得不认罪,而且你又不是破天荒的第一个。”鲁克先生插话道,“在毫无辩护意义的情况下,这样做才是上上策。”

“去你的上上策!”诺柏气愤地说,“即使法官判我有罪,甚至是重刑,那我也还会坚持自己的信念——我是清白的!”

说完,诺柏转向桑戴克,以一种寻求同情的眼神说:“在这种情况下,你愿意为我辩护吗?”

“不瞒你说,只有在这种前提下,我才愿意接这起案子。”

桑戴克微笑着说道。

“那么,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诺柏心急如焚地说,“你真的能证实我是无罪的吗?”

“有这个可能。”桑戴克说。

听到这话,鲁克先生不以为然地将双眉向上一扬,说:“我是一个用事实证据说话的人,而不是替谁说情的专家。如果我不相信你是无辜的,我怎么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帮你找证据呢?但是,”鲁克看出诺柏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件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甚至会徒劳无功。”

“按你的说法,我已经是一个被定了罪的人啦,”诺柏沉稳而又坚定地说,“假如你不先入为主地给我定罪,并愿意赐给我一丝真正的帮助,帮我辩护,那么我愿意面对一切结果。”

“我的朋友,我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就目前这种情况看来,我们确实处于弱势,需要把握时间。现在,请告诉我,诺柏先生,你拇指上有割伤或刮伤的痕迹吗?”

诺柏把手伸向了桑戴克,那是一双强健美丽的手,看得出诺柏将它们保养得完好无瑕。

桑戴克拿出一个做微视工作用的大聚光镜,将光线聚焦在诺柏手指的指尖及指甲周围,仔细察看着。

“诺柏先生,看得出你有一双灵巧的手,”检查完,桑戴克赞扬地说,“可是我没发现哪儿有伤痕。里维斯,请你也看一看。你知道这起案子是两个星期以前发生的,所以有足够的时间让那个小伤口愈合消失,但是即便如此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啊!”

说着,桑戴克将那把聚光镜递给我,然后我便开始仔细检查了诺柏的手。同桑戴克一样,我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在你们离开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桑戴克说着,按了一下他椅子旁的一个电钮,“我想采下你左拇指指印作为参考。”

听到铃声,比德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里冒了出来,我猜大概是实验室。桑戴克向他耳语了一阵,他便退下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手里拿了一个盒子,然后把它放在了桌子上。桑戴克从这个盒子里拿出一个托在硬木板上的铜盘、一个小印刷滚筒、一小管印指墨,还有很多洁白光亮的纸卡。

“好了,诺柏先生,”桑戴克说,“虽然你的手确实干净得无可挑剔,但是我还是要将你的拇指印留下进行彻底的研究。”

说着桑戴克将一个獾毛指甲刷拿了起来,开始刷诺柏的拇指,然后又在水里洗了洗,用一条丝质手帕将他的手指擦干,最后用两片小鹿软皮轻轻擦拭;接下来,桑戴克向铜盘上挤了一滴浓墨,用滚筒反复滚平,其中还反复用指尖试一试那层墨膜的状况,并压在纸卡上试效果。

当墨被压到他满意的薄度时,他拿起诺柏的手,平稳地压在墨盘上,然后略用力地在卡片上压了一下。当时我正稳稳地按住卡片。桑戴克反复对拇指施压,结果在卡片上留下了一个美丽而又清晰的拇指印,小小的纹路一目了然,甚至连那些排列在黑色的纹线旁的汗腺口,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系列动作在两张卡上一共重复做了十二次,所以每张卡上都有六个拇指印。接下来桑戴克又做了一两个滚式指印——先让拇指在墨上滚动一下,然后再在卡片上滚动,这样可以呈现出更大范围的拇指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