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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前面一次。”

“对了。”

“她的头皮被剥了,正如你预言的一样。”

“我们一边谈,我一边接着画素描你介意吗?”

“不,你请。”

“你查看过遗体了?”

“是的。”

“见过他以前的杰作吗?”

“没有。只看过照片。”

“当时是什么感觉?”

“害怕。接着就忙活儿了。”

“然后呢?”

“震惊。”

“还能正常操作吗?”莱克特医生在小摊贩用纸的边缘磨了磨他的炭笔以便把笔尖弄得尖细一点。

“很不错,我操作得很不错。”

“是为了杰克·克劳福德?要不就是他还在出马上阵?”

“他是去了。”

“委屈你一下稍许帮我个忙,克拉丽丝。请将你的头往前垂,就往前垂一点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再坚持一会儿。谢谢,这下我画到了。你乐意的话就坐吧。在他们发现她之前你把我说的话告诉杰克·克劳福德了?”

“是的。他很不以为然呢。”

“那他见到西弗吉尼亚那具尸体之后呢?”

“他同他那位主要的专家谈了,那位来自大学——”

“艾伦·布鲁姆。”

“对。布鲁姆博士说,野牛比尔是在实现报纸制造的一种人格面貌,就是那些庸俗小报玩弄的野牛比尔要剥人头皮的事儿。布鲁姆博士说,谁都看得出来那样的事儿就要发生。”

“布鲁姆博士料到这事儿要发生了吗?”

“他说他料到了。”

“他料到事情要发生,可他秘而不宣。我明白了。你怎么看,克拉丽丝?”

“我说不准。”

“你学过一点心理学,一点法医学,两者交汇处你可以找寻找寻,不是吗?逮到点什么了吗,克拉丽丝?”

“现目前为止进展还是相当慢。”

“关于野牛比尔,你学的这两门课是怎么说的?”

“据书上的说法,他是个性虐待狂。”

“生活复杂多变,哪是书本能抓得住的,克拉丽丝;愤怒表现为欲望,狼疮说成了荨麻疹。”莱克特医生右手画左手画完了,又将炭笔换到左手开始画右手,画得还是一样好。“你是指布鲁姆的书吗?”

“是的。”

“你在里面查找了我的情况,是吗?”

“是的。”

“他是怎么描述我的?”

“明知自己在犯罪却毫不在乎的精神变态者。”

“你能说布鲁姆博士永远是正确的吗?”

“我自觉看法受其影响,这影响还有待慢慢消退呢。”

莱克特医生微微一笑,露出了他又小又白的牙。“每个方面我们都有专家,克拉丽丝。奇尔顿医生说,萨米,就是你身后那位,是个得了青春期痴呆症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已不可救药了。他把萨米放在以前密格斯的病房里,因为他觉得萨米已说过告别人世的话。患青春期痴呆症的人通常什么表现你知道吗?别担心,你说话他听不到的。”

“他们最难治了。”她说,“通常是彻底逃避现实,人格分裂。”

莱克特医生从他那几张小摊贩用纸的中间拿出一样东西放入食物滑送器。史达琳将滑送器拉了过来。

“萨米昨天刚把这东西和我的晚饭一道送过来的。”他说。

这是一小片彩色美术纸,上面是彩笔写的字。

史达琳看到:

我想去见耶稣

我想跟着基督

我能跟着耶稣

只要我表现得不错

萨米

史达琳向右边扭过头朝后看去。萨米一脸茫然地靠着病房的墙坐着,头斜倚在栅栏上。

“请朗读一下好吗?他听不到的。”

史达琳开始念。“‘我想去见耶稣,我想跟着基督,我能跟着耶稣,只要我表现真的不错。’”

“不行,不行。要像念‘豌豆稀饭烫嘴’那样加强音色。韵律变了,可强度一样。”莱克特轻轻地抚掌击拍,“豌豆稀饭盛罐,一放就是九天。要强烈,知道不?要有激情。‘我想去见耶稣,我想跟着基督。’”

“我懂了。”史达琳说着将那张纸放回了食物滑送器。

“不,你根本什么也没有弄懂。”莱克特医生一跃而起,他那柔软的身体忽然扭得奇形怪状,弯下腰来蹲着像个侏儒,又蹦又跳,击掌打拍,声音像探测水下音波的声纳似的鸣叫起来,“我想去见耶稣——”

萨米的声音犹如豹的一声咳嗽,忽地在她身后轰鸣起来,比吼猴的叫声还响。萨米爬了起来,将脸硬往那栏杆里挤,脸是死灰色,肌肉紧绷着,脖子上青筋暴突:

我想去见耶稣

我想跟着基督

我能跟着耶稣

只要我表现得不错

沉默。史达琳发觉她不知不觉中已站了起来,折叠椅倒在了后面,膝盖上的文件也散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