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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厄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裂,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让我通知办公室帮你安排吧。你预订了?”

“没用我的名字订。我估计新闻记者们会……”

“好,非常好,让我请人送你吧。你不用去办登机手续,你离开华盛顿不会有一个人跟踪的。能让我做这些吗?让我来吧。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九点四十,美航118。”

“好,八点半……史密森后面。有一个叫帕克莱特的停车场。把车停在那里,有人会在那里等你。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会听听表,把表凑近耳朵。成吗?”

“好的。”

“我说,你在俄亥俄转机吗?我也许能抽空——”

“不,我们在明尼阿波利斯转。”

“噢,莫莉。也许一切都结束后我会上那里去接你。”“那我会非常愿意的。”

非常好。

“你的钱够吗?”

“银行会电汇给我。”

“什么?”

“机场的巴克利银行。别担心。”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可现在也是一样啊,在电话里距离都一样。威利向你问好。”

“我也问他好。”

“当心点,亲爱的。”

她从没用过“亲爱的”这个词。他已经无所谓了。他不在乎新名字;亲爱的、红龙,都一样。

华盛顿的值班员很乐意地为莫莉做好了安排。格雷厄姆把脸贴近凉凉的玻璃窗,看着大雨浇着他房间下面的没有声音的过往车辆。街道在闪电中从灰色突然变色。他的脸在玻璃上留下了前额、鼻子、嘴唇和脸颊的印记。

莫莉走了。

这一天又过去了,只有黑夜要面对了,还有那个没有了嘴唇的声音在指控他。

劳厄兹的女人一直握着那被烧焦了的手,直到最后一刻。

你好。我是沃拉蕊·利兹,很抱歉我现在不能接听您的电话……

“我也很抱歉。”格雷厄姆说。

他又把杯子倒满,坐在窗户边上的桌前,盯着对面的椅子发呆。他一直盯着它,直到它变幻成黑暗和微尘,黑暗和微尘变幻成了人形,像是悬浮的尘埃组成的阴影。他尽力想把图景整合起来,想看到那张脸。可那图像并不动,它没有表情,没有脸,只有伸手可触的眼神。

“我知道这么做很难。”格雷厄姆说。他已经烂醉了。“你必须歇歇手了,伙计,直到我们找到你。要是你非要做出什么来,妈的,你到我这里来。我不在乎。那样对你会更好的。他们已经有东西协助你停下来了,帮你停止这么欲望强烈地干坏事。帮帮我,帮我个小忙。莫莉走了,老弗雷迪死了,就剩你和我了,正大光明地来吧。”他向桌子前探过去,伸手去抓,可那幻影即刻消失了。

格雷厄姆在桌子上低垂着头,脸颊放在前臂上。打闪的时候他可以看到窗玻璃上映出他的前额、鼻子、嘴唇和脸颊的影子,一张不断有水滴流下来的脸。没有眼睛,满是雨水。

格雷厄姆一直想方设法了解“巨龙”的精神世界。

有些时候,在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的遇难者的房间,那“巨龙”曾经走过的空间似乎要开口说话。

有时候格雷厄姆觉得他离得很近。一种在以前的办案中也经历过的感觉最近一直缠绕着他: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因为相信自己和“巨龙”在一天的各种时间里做着相同的事,相信他们在每天的生活中有相仿的细节。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的巨龙和他同时在吃饭、洗澡,或者睡觉。

格雷厄姆竭尽全力想了解他。他想在幻灯片和注射器耀眼的闪光的后面看到他,从警察局报告的字里行间出现,想透过指纹的毛孔看到他的脸。他竭尽所能地想了解他。

可是要想理解“巨龙”,要想听到他的黑暗世界里的冷冰冰的滴水声,要想从他的红色的薄雾里看世界,格雷厄姆必须看到他以往从来没有看到的事物,他必须能跨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