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7页)

上官文庆说:“你说的是真的?”

约翰点了点头:“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就在我到中国不久的时候,在一个村庄里,看到一个孩子,他得了肺痨,快死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到他面前时,他睁开了眼睛,说他信主,要我给他施洗。结果,他得救了,很快地,他的病好了,变成了一个快乐的人。”

上官文庆说:“如果我信,主能够让红棠找到妈姆吗?主能够让红棠的白发重新变黑吗?能够让她……”

约翰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切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王海荣站在庙门外,大声对上官文庆说:“文庆,你不要相信红毛鬼的话,皇上说了,红毛鬼来我们这里是害人的!”

约翰站起来,对着王海荣说:“我不是魔鬼,我没有害过人,我是上帝的使者!”

王海荣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呸!你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约翰激动地说:“我没有骗人,没有!你没有权利污蔑我!”

上官文庆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茫。

约翰和王海荣都离开后,喃喃地说:“如果能让红棠一切都好起来,信天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上官文庆记得约翰临走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约翰的背影有些凄凉。

他走出庙门,站在细雨中,往远山眺望。

他心里牵挂的那个人此时在干什么?

一无所知。

上官文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祈祷。

一个人走到他旁边,伸出粗糙的手掌,在他头上摸了摸,沉重地说:“孩子,你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上官文庆抹了抹眼睛,抬起头,看到了父亲上官清秋的脸,那是一张古铜色的沟壑纵横的老脸。

上官文庆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慈祥地看着自己,父亲也从来没有如此温暖地轻抚他的头。

上官清秋动情地说:“孩子,你妈姆是对的,无论如何,你是我们的亲骨肉,我不能那样无情对待你的。孩子,走吧,我带你去郑老郎中那里,让他再给你看看,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

上官文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慈林要把冬子过继给李公公的消息在唐镇的阴雨天中不胫而走。很多人都说冬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都是天注定的。冬子却十分忧伤,他知道等不到姐姐回家,自己就要被送进李家大宅了,父亲李慈林已经正式和他谈过了这个事情。冬子想,凄风苦雨中的姐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

整个上午,冬子坐在阁楼的窗前,目光痴呆地俯视着小街,一声不吭。阿宝陪着他,也一声不吭。阿宝担心他进了李家大宅后就不会再和自己玩了,冬子是他在唐镇最好的朋友,如果冬子不理他了,该有多伤感,该会多么的孤独?

唐镇人没有料到,李公公会叫一顶四人大轿到冬子家门口接他。

轿子抬到他家门口时,人们纷纷前来围观。

李慈林走进家门,朝阁楼上叫道:“冬子,快下来。”

其实冬子早就看到了从兴隆巷抬出的轿子,也看到了神气活现地走在轿子前面的父亲。

也看到了躲在一个角落里惊惶的李时淮。虽然父母亲没有讲过,冬子好象听谁说过他是杀死爷爷的凶手,冬子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在记忆之中,李时淮这个老头并不是凶恶残暴之人。冬子没有多想什么,爷爷的事情十分遥远,十分模糊,仿佛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冬子站起身,阿宝也站了起来。

冬子苦涩地笑了笑说:“阿宝,我要走了。”

阿宝哭丧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冬子说:“阿宝,别难过,我又不是像妈姆那样找不到了,我还是在唐镇,还会出来找你玩的,等夏天来了,我们在一起去河里游水,摸鱼。”

阿宝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李慈林在楼下催他:“冬子,快下来,听见没有?”

冬子在父亲面前是多么的软弱无力,他答应了一声,走下了楼。阿宝跟在他身后。阿宝下楼后,李慈林走过去,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以后不要再找冬子玩了,晓得吗,他和你的身份不一样了!”

阿宝吓得快步跑了出去,一出门,就被张发强一把拉过去,张发强双手按住阿宝的肩膀,默默地看着冬子上了轿子,被人们前呼后拥地抬走。李慈林怪异地瞟了张发强一眼,张发强发现这个曾经和自己相处得不错的邻居变得异常陌生,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冬子乘坐的轿子被抬走后,阿宝哭出了声。

张发强心里也十分难过,他是替李红棠难过,李红棠回家后就孤身一人了,她会怎么想呢?李红棠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张发强轻声对儿子说:“阿宝,莫哭,冬子不会忘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