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请你原谅我(第2/5页)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如果你是我,你会心安理得?”

“那你说,把你换成我,你会不会拼出一切替我争取,让我快乐?”

傅镜殊阖上眼睛流泪,极其艰难地才说出几个字,“可我怎么会快乐?”

方灯上前几步,慢慢把额头贴在他的胸前。

“你就想,当我为你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我是快乐的。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傅镜殊咬紧牙道:“方灯,你怎么就学不会多爱自己一点,你不爱你自己,谁来爱你?”

方灯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怔怔地问:“你呢?”

“我?我给过你什么?又能给你什么?人人都只有一颗心,自顾尚且不暇,只有你那么傻。没有一个人值得你这样去做……”

“总有人是比较傻的。”方灯挤出一丁点笑容,“要不小狐狸怎么会把心掏给石狐呢?小七,我……”

傅镜殊伸手触碰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心中一恸,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是明白的。”

他低头用苍白的唇去吻方灯湿漉漉的头发、眉眼,然后他们都尝到了眼泪咸涩的滋味。

方灯紧紧抱着傅镜殊,感觉他尚在身边的心跳。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周身是冰凉的,还是火热的,此刻供他们依偎的是地狱,还是天堂。

他说她是另一个自己,没错,他们本来就该是一体的,虽然方灯知道,她是他身上背光的那个角落,虽然她也知道,他做这些,更多的是出于怜悯——她已经掏空了心,他愿意去温暖剩余的那个空荡荡的躯壳。可是对于她而言,一切依然是那么好。当小狐狸把心放进石狐胸膛时,想必是和她一样快乐的吧。

朦胧中,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

“方灯,对不起……”

领养手续果然办得如陆宁海所说的一样顺利。方灯离开瓜荫洲那天也下着雨,一如她上岛的时候。她没什么行李,一只手就可以应付,可她的”养父”执意为她提着那个小小的箱子。

上一班渡轮刚走,下一班还没来。陆宁海见方灯话很少,以为她对这个生活过的地方心存眷恋,便安慰道:“以后你有时间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看的。”

方灯朝他笑了笑。他不会懂,人都走了,瓜荫洲对于她而言只是座孤岛,她想自己以后都很少再回来了吧。

阿照生她的气了,从知道她要走那天起他就像只受伤且愤怒的小狼,他恨她和傅镜殊一样先后抛下他离去,今天明知道她要走,故意不肯来送,这时想必是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他不来也好,来了方灯也会笑他哭鼻子太傻,他已经不是流着鼻涕的小可怜,即使他认定的”哥哥姐姐”都不在身边,也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

还是傅七明白,他知道她最不喜欢相送的场面。先走的那一个反倒没有那么难过,说服自己先放手,就可以假装没有失去。

听说昨天晚上郑太太亲自打来电话问起他的生活起居,聊了挺长一段时间,想来他离开的日子也不远了。老崔恨不得把整个傅家园打包进行李让他带走,各种手续都需要办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幸运的是,这种离别的场景她用不着去亲眼目睹。

“渡轮快到了。”陆宁海提醒她。

方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小岛,发现渡口边的樟树下站着个眼熟的背影,竟然是傅至时。他手里捧着个篮球,满身大汗,与方灯视线相对时,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熟悉的鄙夷神色。

渡轮靠岸,陆宁海拎着箱子上了船,方灯紧跟其后,听到傅至时大声嚷嚷:“老鼠换了个窝还是老鼠,臭老鼠!”

他的声音里竟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傅至时将方灯视作眼中钉,她终于从他地盘上消失,他不应该是欢欣雀跃的吗?

方灯扶着渡轮上的栏杆,冷眼看着傅至时的母亲从一旁的美发店里走了出来,沉着脸训斥儿子。

傅七要回到大马傅家的消息已经传开,今时已不同往日。前两天老崔生日,傅镜纯夫妻竟提着水果上门探望,“顺道”恭喜他们的堂弟。方灯自问见多了人情百态,见此情景尚且还有大开眼界之感,她佩服傅七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和他们寒暄。她记起陆宁海无意中曾对她提起,傅维信死后没多久,傅镜纯夫妇也向郑太太表达过慰问,甚至为了”让老人家的心得到一点安慰”,他们愿意将亲生儿子送到郑太太身边承欢膝下,还说大房和三房才是真正的傅家血亲,他们的儿子,也应该对郑太太尽孝,小人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