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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没有弄错。”她让爱丽丝在沙发上扶着妈妈,然后走向爸爸。她抱住爸爸,但他僵在那里,他一直以来,都这样面对家中女性成员的任何感情。你如果要找人玩或者找人帮你解决数学作业,大卫是个好爸爸。但他永远不是你碰到任何感情问题时会求助的人。但她仍然抱着爸爸,依稀觉得他变得瘦弱,变成一个苍白的仿制品,那个更有活力的他爸爸的仿制品。怎么会这样?我怎么没有注意到?一段无尽的时间终于过去。卡罗尔放开父亲。“我需要喝一杯,”她说,“我们都需要。”

她走向厨房,然后带着一瓶威士忌和三个水杯回来。她往每个杯子里都倒上相同量的酒,然后一口喝光其中一杯。她倒满空杯,然后递了一杯给父亲,他站在那里看着卡罗尔,好像以前从没看过喝酒似的。

简已经精疲力竭,靠着爱丽丝,脸上露出可怜而悲痛的神情。她伸出一只手拿威士忌,像卡罗尔刚才那样一口气干掉。“出了什么事?是车祸吗?”她说,嗓音嘶哑且衰弱,“是露西那辆可恶的跑车。我知道它很危险。”

卡罗尔挨着威士忌酒瓶坐下。“不是车祸,妈妈。迈克尔是被谋杀的,露西也是。”她最后提高声音,感觉到喉咙深处的泪水。她一整天都坚持控制自己,现在开始瓦解。她想这可能是因为她正和父母在一起。她是成年人,但不由自主地变成了父母的孩子。

简摇着头。“这不可能是真的,亲爱的。迈克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仇人。你一定是糊涂了。”

“我知道这难以接受,但卡罗尔是对的。”爱丽丝·弗劳尔斯语气温柔且坚定,显示出家庭联络官的专业素质。

“发生了什么事?”大卫突然问道,跌坐在最近的椅子上。他试图喝威士忌,但是他牙齿打颤,所以他又放下杯子。“是窃贼吗?有人想破门而入?”

爱丽丝·弗劳尔斯再一次接过话。“我们认为是有人破门而入,是的。或许是个逃犯。”

简挣扎着直起身子,皱着眉头。“电视里的那个?那个可怕的万斯?是他?”

“有可能,”爱丽丝说,“警方依然在检查现场。目前下结论尚早。我们以后肯定会告诉您相关信息。”

“万斯?”简向卡罗尔投去指责的目光,“你逮捕了那个人。你把他送进监狱。这不是随意的攻击,是吗?这是因为你和你的工作。”

该来的终于来了。卡罗尔用手托着脸,手指用力抓着面颊。“有可能,”她叹息道,“他可能一直在找我。”或者他只是想把我的心掏出来放在火上烤。简憎恨地看着卡罗尔,卡罗尔明白为什么。她如果是妈妈,会做同样的事情。

“这不是卡罗尔的错,乔丹夫人,”爱丽丝说,“这是杀害您儿子和他伴侣的那个男人的错。”

“他说得对,简。”大卫说,声音压抑且沉闷。

“相信我,妈妈,我做了一切努力,不让这种事发生。我愿意为迈克尔挡子弹。你知道的。”卡罗尔无法停止哭泣。泪水从她的眼中涌出,顺着脸流过下巴。

“但他死了,”简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身体摇来摇去,“我的好孩子。我的迈克尔。我可爱、帅气的孩子。”

时间就这样流逝。一整晚,大家沉浸在悲伤、指责、泪水和威士忌中。卡罗尔最终在凌晨三点刚过爬上床,累得衣服都脱不动。爱丽丝·弗劳尔斯承诺待到早上,等同事来换班。她明白卡罗尔的忧虑,万斯或许不会满足于杀害她弟弟。

卡罗尔僵硬地躺在被子里,她仅仅睡过这床几次。她不敢闭上眼睛,害怕放松警惕后脑海中会出现的图像。最后,疲惫胜出,几秒钟后她沉入梦乡。

她在八点刚过时醒来,头有些痛,对家里的安静感到惊慌恐惧。她躺了几分钟,尝试让自己进入某种状态来面对这一天,然后吃力地坐起身。她坐在床边,双手抱着头,想知道究竟该如何继续她的工作和生活,面对父母。爱丽丝·弗劳尔斯错了。迈克尔的死是她的错。她对此负有直接责任。她没有保护好迈克尔。就是这么简单。

她这样认为之后,觉得无法继续待在父母的屋檐下。她穿上昨天的衣服,然后走下楼。父母和爱丽丝在客厅里。他们看上去没有移动过。“我要走了。”她说。

简勉强抬起头。她无精打采地说:“你明知道——你总是这样。”

“你不能留下吗?”大卫说,“你应该和我们待在这里。你处于悲痛中时不应该和陌生人待在一起。我们需要你在这里,你的妈妈和我。”

“我会回来的,”卡罗尔说,“但是杀害迈克尔的凶手还逍遥自在,我不能安定下来。我最擅长的事就是找到凶手。我不能只是坐在这里,不然会疯掉。”她走向母亲,给母亲一个笨拙的拥抱。母亲闻上去有威士忌味和汗酸味,就像一个陌生人。“我爱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