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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醒来时,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躺着的床和家里的完全不一样,因为灯光调得很暗,所以室内光线昏暗,隐约看到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墙壁,也让他感到陌生。

不,并不是完全陌生。之前曾经在哪里看过相同的墙壁。到底是哪里?

旁边传来动静,神乐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穿护理师制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请问。”他开了口,声音很沙哑。

女人惊讶地转过头。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圆脸,眼睛又大又圆,有点儿厚的嘴唇露出了笑容。她的面前有一台加湿器,刚才似乎在调节加湿器。

“你醒了吗?我马上去叫医生。”

“请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但随即露出刚才的亲切笑容:“医生会告诉你详细情况。”说完,她就走出了房间。

神乐看着她离开后的那道门,终于想起来,这里是病房。

为什么自己会在病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神乐把手放在额头上,努力搜寻记忆。

但是,他不需要费力思索,因为下一刻,各种信息充斥了他的脑海。

最先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凄惨的景象。有两具尸体躺在那里。两个人都遭到枪杀,倒在血泊中。旁边是好几台计算机,正不停地进行演算。

在看到这个景象的同时,响起了水上的声音:“蓼科兄妹被人杀害……”

神乐在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着头。

没错,那是他们兄妹的尸体。蓼科兄妹被人杀害了。那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从水上口中得知这件事后,自己急忙来到顶楼,穿过走廊,冲进了他们的房间,于是就目睹了他们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之后就是一片空白。再度醒来时,就躺在这张床上。

神乐巡视周围,自己的东西都放在枕边。他立刻伸手拿起电话打给志贺。

“神乐吗?看来你清醒了。”志贺一接起电话就说道,听他的语气,应该了解目前的状况。

“蓼科兄妹的情况怎么样?”

志贺在电话中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是问他们的安危,我只能告诉你绝望的消息。两个人都几乎当场死亡。”

神乐觉得意识渐渐模糊,他拼命克制,握紧了电话。

“是谁杀了他们?”

“这是接下来要调查的事。”

“但是,命案一旦公之于世,外人就会知道,系统的核心部分在这里。”

“所以我要求警视厅极机密地侦查,我们这里也会尽力协助。等你身体状况恢复后,立刻协助破案。”

“我马上加入也没问题。”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今天晚上就算了,你先好好休息。”

神乐拿起手表,发现快半夜十二点了。

“明天的行程已经决定了吗?”

“九点要在警察厅开会,主要内容是由科警研的鉴定小组进行报告。”

“九点在警察厅吗?”

“你不必勉强,但我相信你应该也坐不住。”

“没错,但是,到底是谁杀了那对兄妹……”

“这就不知道了,但有一件事很明确。”

“什么事?”

“蓼科早树的死亡,将导致DNA侦查系统的程序在未来五十年都无法升级。”

“……是啊。”

“虽然不要说五十年,未来一百年都不需要升级。因为蓼科早树写的程序完美无缺。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对我们DNA侦查系统没有任何影响,难道不是吗?”

“希望如此。”

“如果你这位共同开发者这么没信心,可就伤脑筋了。那就明天上午见。”

神乐把电话丢在一旁,再度躺了下来。他的脑袋隐隐作痛,思考回路好像有好几处都中断了。

他对蓼科兄妹的死没有真实感,所以也不会感到悲伤。即使对他们的死有了真实感,他觉得自己还是不会感到悲伤,而只是感到失落而已。因为对神乐来说,那对兄妹只是设计出优秀程序的装置而已。蓼科早树始终无法对神乐敞开心房,她的哥哥耕作也只是忠实地扮演妹妹和神乐之间的窗口。事实上,神乐也只是把他当成窗口而已。

虽然志贺很乐观,但神乐不认为失去那对兄妹的损失这么微小,也许今后将会发生巨大的问题,只有他们的能力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并没有实际的根据,但神乐渐渐感到不安。

对了——

蓼科耕作曾经说,要和神乐谈事情。他很少主动要求见面,而且他说是关于NF13的事。神乐想起他曾经说,这件事有点儿复杂。

NF13是最近发生的连续强暴杀人案凶手的代名词,虽然凶手在现场留下了许多痕迹,但DNA侦查系统无法比对出相符的对象或是相关的人物。神乐和志贺都认为只是数据不足造成的结果。